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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不在,也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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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不在,也能放心

    怡和院静悄悄的,只有无数的暗卫守卫在暗处,一个个的都提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守着。

    一道红色的声音迅速的从回廊下蹿了过来,四处张望下,确定无人,这才一溜烟,钻进了主卧。只是,他没看到,暗处一人,轻轻的落地,跟在他身后,站在了门口。

    帷幔落下,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映着一地的华光。床上的人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熟了。

    穆元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掀开帷幔,蹲在床边,一双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得,跟身上的衣裳着实是相配的很。

    穆元祈平日里,本就是一身骚包的打扮,今日似乎更是骚气十足,愣是在额头上绑了个红色布条,上头写着俩字:出走。

    这年头,能将离家出走这么光明正大的写出来的,为数也不多。

    床上的楚嫱就跟被吸血鬼吸了血似得,小脸白花花的,看着倒是有些渗人。穆元祈今儿出宫的时候就被躲在门疙瘩处的一个小侍卫吓的半死,结果一个没忍住,抬脚就朝着那无辜的守门侍卫痛踹过去,那可怜的小侍卫,下场凄惨,他不过是打个盹,怎么就被揍了?

    这会子,穆元祈再一看躺在床上的楚嫱,心中滋滋的难受,难道,嫂嫂也被人打了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又被他给否定了。嫂嫂这样的人,只有她揍人,哪有别人揍她的啊?

    凑近楚嫱,穆元祈细心的发现,楚嫱的额上似乎还有细密的汗珠,一点点的冒了出来。这缺心眼的孩子,以为楚嫱是热了,还好心的将被子给楚嫱往下拉了拉,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睡着的楚嫱。

    “嫂嫂啊,元祈来看您了。”

    明知道楚嫱睡着了,穆元祈闷声闷气的道了这么句,说的就跟生离死别似得。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穆元祈有些失望,他私心里其实是希望,楚嫱至少能够突然睁开眼,然后给他揍一顿,说白了,这种心思,就是欠打了。

    然,楚嫱没醒,穆元祈的胆子也大了些,身子又往前凑了凑,仔仔细细的盯着楚嫱看着,像是恨不得把楚嫱印在脑子里。

    楚嫱额头上的汗越发的多了,穆元祈抬起自己的袖子给楚嫱擦了擦,贴心道:“嫂嫂,你是不是很热?元祈给你吹吹。”

    说着,就真的轻轻的嘟起嘴,开始给楚嫱吹着了。

    在穆元祈的眼中,受伤了,别怕,吹吹就好。烫着了,吹吹就好。所有的事情,吹吹就好了啊!!

    可即便是这样,楚嫱的汗,还是不断的冒了出来。穆元祈的眼睛渐渐湿润了,伸出手想去拉楚嫱,却又顿在半空,缓缓的收了回来,然后看着楚嫱,沙哑着嗓子低声说着:“嫂嫂,元祈要走了,你不要想元祈哦。”

    虽然,这一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以后他闯祸,再不会有人来收拾烂摊子。他打架,再也不会有人帮他干架。他的课业,再也没人过问。可是,京城,他注定是待不下去了。

    楚嫱困在梦魇之中,醒不来,发不出声,痛苦一阵一阵的。

    穆元祈见楚嫱睡得似乎不大安稳,犹犹豫豫的伸出爪子,轻轻的拍着楚嫱的被面,一边不舍道:“嫂嫂,你放心,六哥要是欺负你,元祈虽然不能挺身而出,但是还是会在心底默默支持你的。”

    请问穆小王爷,在心底默默的支持,有什么用么?

    说完这些,穆元祈已经流下两行清泪,忍着抽噎声,怕吵醒了楚嫱。心莫名的一抽一抽的。以前穆元祈从来不知道,心竟然还会疼。可如今,他的小心脏,就跟被谁诅咒了一样,一阵一阵的疼着。

    穆元祈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六哥跟谢表哥马上就回来了,嫂嫂你别怕啊,没事的。”

    他从寿安宫出来之后,就一路奔来了六王府,今日的六王府,果真是比平日里静谧许多。

    突然,穆元祈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埋着脑袋小声的呜咽着:“嫂嫂,呜呜呜,元祈真的好怕啊。”

    谢皇后的所作所为,他不知该如何阻止,也不知该怎么面对穆泽羲,面对老皇帝。他只能走。

    就当做是他胆小好了。

    突然,一双手搁在了他的肩上,穆元祈浑身一僵,抬起头,差点没吓个半死。

    “十一王爷。”

    安言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刚好能让穆元祈听见。

    “啊!!!你,你吓死小王了!!!安言!!!”

    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他穆元祈跟女人授受不亲,可也不能跟男人拉拉扯扯。当即,穆元祈便果断的拍掉了安言的手。

    安言收回手,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以跟穆泽羲几乎完全一样的动作,将帕子仍在了地上。

    遭人嫌弃了!!!

    穆元祈愤愤的瞪着安言,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难道人吓人吓死人这一说,他不知道么?

    见穆元祈瞪着自己,安言也不生气,只淡淡的瞟了眼穆元祈,冷声问:“小王爷要做什么?”

    这般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做采花贼呢。谁家正经人家的公子,穿的红红的,却穿了双绿色的登云靴的?这身搭配,拉去参加选丑大赛,都是要挨揍的。

    穆元祈懊恼的垂下脑袋,两只手指不安分的缴着自己的衣服,结结巴巴道:“小,小王不做什么。你,你吃蜜饯么?”

    然后就看见穆元祈从脖子处掏啊掏,掏了半天,摸出一个系着带子的小木盒,一打开,果然,蜜饯。

    以穆元祈的思维来说,要是出门,自己的蜜饯被人惦记上了怎么办??得未雨绸缪,将盒子掉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人若是偷自己的蜜饯,他定然会知晓的。

    可穆小王爷忘了,若是别人割断了带子,拿走了盒子,他也是一样不知晓的。

    被穆元祈的幼稚举动弄的一脸无奈的安言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深深的怀疑,穆元祈与穆泽羲,应该是有一个人是捡来的吧?

    这么想着,穆元祈便接着道:“不然,桂花糕也给你好了。”

    说着,就从后背摸啊摸,摸了半天,还没摸到。

    安言突然凉凉的来了句:“不必了。”

    啊?

    穆元祈瞪大了眼睛,一脸为难的看着他,嗫嚅道:“可,可小王身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虽大大小小是个王爷,可自己的私人财产,还真的是没啥。府中最贵的估计就是穆泽羲送给他的一把宝剑,据说是某朝大师打造的最后一把剑,多少人一掷千金都买不到,结果被穆泽羲送给了他这个败家玩意。其次,便是楚嫱送的红亵裤了,上好的料子,贵!

    这么可怜巴巴的话一出,安言顿时脸已经拉得老长了,白了穆元祈一眼,“知道。”

    穆元祈一怔,知道你还愣着干嘛?

    见穆元祈盯着自己,安言有些不悦,再一次问道:“十一王爷这是要去哪?”

    他不是关心穆元祈,只是穆元祈这副样子,看起来总像是要是做采花贼而非离家出走,为了确认,这才多此一问。

    毕竟,六王爷的弟弟是采花贼这说出来也不好听啊。

    穆元祈瘪瘪嘴,脸拉的老长,闷闷道:“小王自然是回自己府中了!”

    这个谎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也没多大底气,毕竟面前跟堵了一座冰上似得,他能有底气到哪去?

    “那么,何以背这么多的东西?”

    安言视线扫到穆元祈的身后那个大包裹上,这包裹,都快比他人还要大了,这孩子,许是不想再长高了吧?

    穆元祈清清瘦瘦的,虽然个子高,可没多少肉,一副穿在身上也有些松垮。要不是那张娃娃脸有点肉,这孩子怎么看,都跟营养不良似得。

    “——你管我!”

    懊恼之下,穆元祈狠狠的赏了安言一记眼刀子,他,他不就是背了些换洗的衣物么!!按照一天换三套的量来算,大抵背了有半个多月的吧——

    安言面无表情,瞥了穆元祈一眼,张了张嘴,终是问道:“六王爷进宫,十一王爷可知道”

    唰的一下,穆元祈的脸顿时血色全无,浑身都冒着虚汗,抿抿嘴,结巴道:“六哥进宫,纯属正常。”

    “正常?”

    安言的语气陡然加重,语气不是很好,突然指着外面,冷冽的声音刺着穆元祈的耳膜:“十一王爷没有看见,京畿守军都有变动?“

    他当然知道,京畿守军有所变动。就连他方才出宫,也是走的一条运废弃物出宫的一条窄小巷子。

    可,知道又如何?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说的难听了,他就是只中看不中用的金丝雀,一到出事,什么作用都抵不上。

    想到这,穆元祈的生硬更是细了些,弱弱道:“安言,我六哥稍后就回来了,你,别问了。”

    安言一怔,微微垂下了眼帘,倏地又扫了眼穆元祈,叹气道:“王爷——”

    话没说完,就被穆元祈果断的打断了:“都说了然你别问!!你该干嘛干嘛!小王走了!!!”

    安言突然拦住穆元祈,皱着眉头无奈道:“我想说,你的零嘴掉了。”

    顺着安言的视线一看,刚才不经意的,竟是落下了自己的桂花糕,顿时,穆元祈就跟螃蟹丢进沸水里了一般,从头红到了尾。

    零嘴掉了就掉了嘛!!!小王还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

    在安言的注视下,穆元祈扭捏的捡起自己落下的零嘴,囧的不能再囧了,一双眼神怨愤的瞪着安言——·让你丫的瞎说大实话!!!

    “——·安言,你功夫这么好,肯定能保护好我六哥跟我扫搜啊了!如此,我不在,也能放心。”

    你在的时候就该他们不放心了——·

    安言无声的吐槽了一下这个小王爷,心中也渐渐明白,为何穆泽羲明知道谢皇后的所作所为,却从不正面撕开。

    见安言不说话,穆元祈顿时泄了气,苦着脸,“别告诉嫂嫂我来过。这是给两个小家伙周岁的礼物,我,我实在是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葱花似得手指,怎么看怎么像女孩的手,白白净净的,手心中躺着两块石头。这石头,还是他第一次出门游学的时候顺路捡的,差点没被农夫追着打死。他至今都想不通了,他不过是捡了块石头而已,做什么这么生气,把人往死里追。

    这般凄凉的语气,配上这般静谧的月色,竟是有些说不出的凄惨,安言挑眉,“十一王爷,不等王爷从宫中回来?”

    “不必了。我哪有脸,见我六哥啊。”

    穆元祈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竟是真的扭头就走,脚步有些慌乱,就跟撞了蹄子的野马似得。

    安言无奈的看着离去的人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