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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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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在安靖之时,见到漫山的红叶,要比这更加绚丽夺目。我就想着,是要带你去看一看的。” 应南图微笑地看着沈宁,语气颇为感叹。

    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感觉好像还是昨天一样,想到当年的红叶,想到当时死去的应贵,应南图有些怅然,然而更多的是追想。

    如果不是那一次安靖之事,她让秋梧千里迢迢去就自己,又怎么会有后来割舍不断的缘分?

    沈宁也微微一笑,也想起了那片红叶,想起了那句霜重秋色浓的话语。那片红叶,被她夹在了时时翻看的《太祖实录》当中,因而,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西宁道。

    或许时间流逝场景变换,还是有很多东西都不会变的,而且随着时间的发酵,会越来越隽永。

    “我识你,已经六年有多了。待这昆州之事一了,我也准备返回京兆筹备婚礼了。虽然京兆有韦老太君代为周转,然而这等大事,我还是要回去亲自办理的。我等得,也太久了。”随即,应南图抚了抚胡须,这样笑道。

    猛然听得这几句话,沈宁忍不住脸色烫红。这寻寻常常几句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让沈宁心房撩动。这山间徐来的清风,又仿似情人呢喃,和应着应南图的话语。

    虽然经历过种种事情,在纵横谋划之上,她从不曾惧怕变色,但是这一刻,她不太敢看向应南图,又喜又羞又恼,倒像十五六的姑娘家了。

    “哈哈……”见到沈宁此等情态,应南图按捺不住心中的欢愉,笑出声音来。纵她杀伐果断,然而在他面前,流露出小儿女姿态,这比世上最好听的情话更加让人欢喜。

    跟在后面的秋歌和陈成两人,看着前面的两个主子,心中深深无语: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两个人就这样了?

    “一对怪人!”沈余守也在一旁咕哝着说道,目光却甚是关切。

    沈余守对沈宁这个嫡亲妹妹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说。在沈宁和应南图订婚之事,沈余守原本还想着,若是这个妹夫对妹妹不好,他定会带着沈家兄弟、仆从,齐齐杀进清平侯府的!

    唉,谁知……这两个人这样不温不火,沈余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便只好将手中的事情再过一遍,以防遗漏,等待着客人们的到来。

    这是昆州境内一处风景秀美的山峰,离昆州内城,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路程。现时正是秋深露重,这一带栽种着满山的枫树,秋风过时,层层叠叠的红叶晃动,景色无比壮美,是以吸引了众多人上山游玩。

    沈家,正是其中之一。沈则敬也早早看中了这一带的红叶,给相熟的人家下了帖子,邀请众人上山赏红叶,尝山林美食。

    这是一场私宴,接到帖子的人家不多,其中就有和沈家交好的杨家和彭瑾。

    因这一带的红叶胜景远近闻名,昆州有见地的名儒大商们做了件善事,就是在此修建了众多山野闲居,以供游人玩乐、宴食,沈则敬设宴的地方,正是这里。

    沈余守早早就上山来,就是为了提前做好宴会的准备。没想到应南图和沈宁,也提前上山来了。当然,名义上也是为了协助沈余守打点这山居的午宴事宜。

    对于父亲劳师动众在这里举办午宴的因由,沈余守略知一二。其实要两个人见面,有多难呢?直接将彭瑾召到刺史府,不就好了吗?何必弄这一则?

    这是沈余守心里不解的。虽然他觉得上山来有些多余,但还是将午宴打理得尽善尽美。

    尚未到午时,沈余守就见到彭瑾上山来了,他的身后,只跟着那个老仆从忠叔,轻装简行,怪不得他最先来到。

    “你还支撑得住吧?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在大将军府将养着就是了,何必要赏什么红叶,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见到彭瑾慢悠悠来到了身边,沈余守关切地问道。

    说起来,他和彭瑾的交情不错。当初在均安楼之上,沈余守看着彭瑾脸色几变,心里就暗爽。此后,沈家负责和彭瑾联系的,都是沈余守。后来彭瑾被囚禁,还是沈余守冒险去见,将营救计划告诉他。

    经历了不少事情,沈余守和彭瑾倒有些难兄难弟的交情了。

    “没事,我已无大碍。整天在大将军府中,也深感气闷,不若出来走一走,还可以少些郁结。”彭瑾笑笑道。他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行动也自如,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的底子本来就不差,再加上萧若元和胡氏安和堂不要钱似地,将滋补药材源源不断送往大将军府,他才能好得这么快,恰好没有错过这正当时的红叶。

    彭瑾面容沉静,看着这满山红叶,思绪有些悠远。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大多数的之间都是停留在大将军府中,感觉离上一次游玩,已经是若干年前的事情了。闻香阁中的纨绔逍遥生涯,仿佛也过去很久了。

    “哇!这满山的红叶,真是好看!我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好的景色!真是太好了!稻杆你快去给我捡些红叶过来!不,不,不用捡了,这脚底下就是遍地红叶压!”彭瑾正在沉思间,忽然间听到了一串欢快的话语。这声音甚是爽快利落,就像翠珠蹦跳一样。

    彭瑾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想看一看是谁会这么欢快活跃。原来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只见她蹲下身去,捡起了几片红叶。然后,让彭瑾微微瞪眼的一幕就出现了。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做的,她拿着几片红叶在手里上下翻飞,像是瞬间,那几片红叶就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这是怎么做到的?太有意思了!

    “喏,稻杆,这送你啦。太好了,这下可以就地取材……”小姑娘笑着说道,将那只小猪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她胖嘟嘟的脸上,满是笑意,眉目飞扬,看得出此刻心里很得意。

    不知道什么,看着那只火红的小猪和小姑娘胖嘟嘟的脸蛋,彭瑾觉得很悦目。

    山居的午膳,多以山野风物为主,沈家的午宴,也正是如此。虽然山野简朴,但是看得出,主人家还是花了很多心思。

    别的不说, 就说这桌间一个个用红也编织成的小动物,如小猪、小狗、母鸡等,就足以让人感受到这一份奇巧的心思。

    “这个……倒是不错。这是你家下人编织的?”彭瑾指着席间的红叶小猪,这样问着沈余守。那个小姑娘,看着不像下人的样子,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宴桌之上?

    “这个倒不是。这是我庶妹的杰作。她就最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了。这满山的红叶,倒让她来了兴致。这不,正好可以装饰宴桌,我就拿来用了。”沈余守眯着眼睛回答道,看着彭瑾若有所思的面容,心里继续暗爽。

    沈余守的兄妹情况,彭瑾当然是知道的。沈则熙膝下三个女儿,前面两个早已定亲或出嫁,沈余守说的庶妹,就是刚刚来到西宁道那个吗?

    看着这宴桌间的红叶小猪,彭瑾忽而心情舒悦起来,觉得这山间风野的食物,也颇为可口。

    自一次山间午宴之后,彭瑾和沈余守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这是因为彭瑾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和沈家的沟通,就多了起来。

    有时候,沈余守会邀请彭瑾来到金碧大街旁边的院子。进进出出的次数多了,彭瑾也碰见过那个折红叶小猪的姑娘几次。

    哦,不,现在应该叫她沈宛了。他已经从沈余守那里旁敲侧击,知道了沈宛的不少情况。

    她刚刚来西宁道,她性格爽朗然而手却极巧,编织、制作的各种小物件都让人叹为观止……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有着趋光向阳的本能,愿意去接受、亲近那些好的、让人愉悦的事物。彭瑾心情正是沉郁之时,然而沈宛却如此欢快,她像一道阳光,吸引着彭瑾,或许,彭瑾也是想从她身上汲取欢乐的力量吧。

    当然这些,彭瑾自己也不曾发觉,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仅此而已。以他现在的情况,哪有什么心思去想着情爱这样的事情?

    那边厢,沈宛对这一切,是一无所知的。她只是兴致勃勃地和沈宁讲着用红叶编织各种小动物的技巧,完全不知道沈宁笑得别有深意。

    这天,沈余守和彭瑾是在闻香阁见的面,不同以往的随意跳脱,这一次,沈余守的声音有些凝重。

    “那件事,已经确定的,真的是这样没有错。父亲说,接下来的事情可以做了,尽量闹得大一点,闹得整个西宁道都知道才好,这样,将来才会不受牵连。毕竟,那事,不是说着玩的。”

    听了沈余守说的事情,彭瑾心中也微凛,他也没有想到,李家会有这样的图谋!从李家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志在的,乃是昆州之财,所以才会巴扣着谢同甫和赵钰罡。

    原来竟然不是如此,真是想不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