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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将沉42┇那样的眼神,是叫人无法拒绝的,特别是女人(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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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含柿子幽梦糖)

    圣谕昭示,冯氏一族终被定罪,冯淑瑥和冯淑瑁兄弟二人会择日问斩,至于敏妃,她因为牵涉到诸多后宫旧案,和那两个奴才须被移交刑察司做进一步审问,所以她最终会被处以何种刑罚,皇帝尚未定论,但她终究难逃一死,这是毫无悬念的。

    冯淑瑥工部尚书的官职与侯爵均被废黜了,接替他的人选,皇帝需要慎重考量,暂且空置。这是继前任兵部尚书袁广通出事后,六部之中又一位尚书犯法,朝中又将有一波官职调动,不免显得风声鹤唳,特别是那些昔日曾依附冯氏的官员,每一个都提心吊胆,生怕皇帝深究下去,自己会受到牵连。

    朝堂上的宣判声传入偏殿,幽梦坐在一张方榻上,神色冷艳地听着。

    方才皇帝亲手揭发了冯家兄弟私卖国宝一案,她都听到了,这也在她意料之中。那夜宝库署走水,她旁敲侧击地提醒皇帝:“咦?这个黄釉墨彩的蓬莱瓶……看着好眼熟啊。”

    皇帝自然被她吊起了胃口:“这是前朝年间的古董了,还是孤品,你在哪见到的?”

    她煞有介事地说道:“就在集市的一家古董店里啊。当时我见他们拿出来拍卖,还非说是真品,童叟无欺,如今真品早就在咱们宫里了,父皇你说稀奇不稀奇?”

    皇帝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传令礼部的鉴宝官员过来,经过仔细查验,他们向皇帝确认,这个黄釉墨彩蓬莱瓶是赝品,不光如此,装在同箱中的另外有几件也是赝品。

    事实再明显不过了,宝库署内的国宝珍品被人动了手脚,目标直指宝库署监丞冯淑瑁。

    而且冯淑瑥策划这场大火,为了让三弟冯淑瑁能置身事外,他特地选在了一个冯淑瑁休沐的夜里进行。国宝中出现赝品,宝库署走水,而冯淑瑁却正好不在,几件事关联一想,皇帝就更加怀疑了。

    于是他让礼部以清点火灾损毁为名,连夜检查了署内所有珍品,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被礼部尚书荀适记录在册的赝品竟然多达一百余件!

    这么多国宝被人调包,而那些真品却不翼而飞,皇帝岂能不恼?而就在此时,那些救火有功的禁军侍卫里走出来一个人,此人就是薛浩。他找到礼部尚书,说有关于宝库署的重要案情想上报皇上,荀尚书正因宝库署失火之事大伤脑筋,听他这么一说,当然不敢马虎,便带他过去面圣,薛浩便将冯淑瑁的那些古怪行径都告诉了皇帝。

    皇帝当场就想喊冯淑瑁进宫问话,但幽梦劝阻了他。

    “父皇,您先稍安勿躁。如果那些国宝真是被冯监丞偷运出宫,那么也就只有他才知道国宝究竟流向何处。”

    姬舜收敛住怒火,转目甚有意味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内情了?”

    “父皇英明,儿臣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父皇。”幽梦向来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而什么时候该坦白,“近日儿臣的确是听到一些风声了,儿臣在宫外有些朋友,是从他们那里得知,有商贩在黑市倒卖国宝。”

    她所谓的那些朋友,便是凤栖梧和祁妙了,皇帝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但此事毕竟涉及朝内大臣,儿臣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擅自向父皇进言,否则便会有干政之嫌。”

    姬舜敛眉,略作深思,又看她:“朕相信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会私下去查这件事,收集证据?”

    幽梦莞尔一笑:“诚然如此。儿臣多日来便于坊间暗访,查询那些国宝的下落,进而获悉打国宝主意的,并不只是冯监丞一个人,他身后还有大鱼。”

    她虽没有指名道姓地点出来,但皇帝已然吃透了

    “此时先不宜打草惊蛇,父皇若信儿臣,就静观其变,当作今晚的事您一概不知。儿臣向您保证,不出三日,所有证据便会送到您手中,还有那些走失的国宝,也都会浮出水面。”

    皇帝深吸一口气,兀自考虑幽梦的话。他并不反对她插手此事,况且她表现得那么合宜,为他分忧的同时并没有给他制造麻烦。皇帝看重的是结果,过程如何倒可以商榷,所以他决定听取女儿的建议,先按兵不动,并且下令,不得将今夜抄检宝库署的消息透露出去。

    故而在面对冯淑瑁时,善于演技的皇帝就装出平常的样子,也不曾过分责怪他,冯淑瑁还天真地以为皇帝不知道,这样一来,等皇帝得到密报,派人去冯府找国宝,就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随着案情曝光,银汉门的禁军统领钱岩锴也被革职查办了,薛浩立了大功,自然被提拔做了统领,这是事前栖梧找他谈合作时就给他预言过的,这次他既能报仇,又能升职,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当然很乐意配合。

    ◇◆◇◆◇◆◇◆◇◆

    皇城上空乌云散尽,阳光照亮了宫殿楼宇,让人心中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所有犯人都被押下去了,在退朝之前,皇帝还不忘一事,那就是宣判慕容紫涵无罪,当即释放。

    紫涵喜极而泣,与丈夫一起叩谢皇恩。然后,上官啸武将紫涵扶起来,二人深切相望。

    啸武伸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灰尘:“夫人,你受苦了。”

    紫涵犹如重获新生,被他这话感染得泪流不止,抑制不住满心的激动,情不自禁抱紧啸武,除了酣畅淋漓大哭一场,说不出任何话来。

    退朝之后,虞才人原本是要回栖霜台去的,但她迫不及待找到了幽梦。

    “小公主,我的家人怎么样了?你事先答应过我,会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虞才人门楣不高,娘家只是一般的商贾之家,之前幽梦想要策反她,她就担心敏妃会拿她的家人做威胁,幽梦便给出承诺,保她家人毫发无伤。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那日栖梧回来告诉她,虞才人一家都不知所踪。

    “什么?不见了?”幽梦惊愕万分,不妙之感油然而生,“难道是被冯家的人抓走了?”

    据栖梧所说,他的手下赶至虞家时,虞家就已人去楼空。而且更诡异的是,当时还有一伙蒙着面的黑衣人,比栖梧的人马先到一步,栖梧手下便躲在暗处观察。

    那些蒙面人也在找虞家人,而且来者不善,他们里里外外将虞家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后来回去了。

    “我们在虞家看到的那群黑衣人,应该是冯尚书派过去的死士,只是没想到,虞家人早已闻风先遁了……”栖梧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奇怪,“不对,虞家看起来还是完好的,并没有收拾行李的痕迹,他们应该是被人掳走了。”

    “那这么说,就有第三股不明势力,比我们和冯尚书还早动手?”幽梦心下焦灼,“这个人会是谁呢?他似乎洞悉我们的计划?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栖梧也无法立即给出答案,他们观望了两日,发现冯尚书和敏妃并无太大异常,于是几乎可以确定,虞家人不在他们手上。

    虞氏是很重要的证人,当初也是多亏有她提供出敏妃与卢氏合谋暗杀严大夫人一事,还有李大壮那个关键人物,也是虞氏给的提示。幽梦和栖梧他们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将家人失踪的事先瞒住虞才人,不让她临阵反悔。

    可如今,还是被虞氏给问上了,幽梦敛藏心绪,和颜悦色地宽慰她:“才人你放心,他们都很好。”

    虞氏眼中仍有疑虑,幽梦便转移视线,说点让她高兴的话:“才人今日立下大功,母妃不会忘记你,她自会去父皇面前为你求情,你很快便能从冷宫出来了,到时我们也会安排你的家人进宫看你。”

    听了这话,虞氏才总算放下心来:“好,那就请小公主代为向贵妃娘娘转达,嫔妾多谢她的照拂了。”

    幽梦含笑颔首,虞氏转身离去。

    漓风站在悠长走廊的另一端,幽梦目送虞氏,不经意地就和他对视上了。

    他已经换回自己的官服,也不知何时出现,好似在那已经站了有一会了,是因为看到她在和虞氏说话,他才没有上前打扰。

    ◇◆◇◆◇◆◇◆◇◆

    他们相约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角楼,碧空万里,秋风微凉。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彼此都有些拘谨,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漓风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真没想到,会在今日这场合见到公主。”

    幽梦缓缓站住,未去看他:“世子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公主跑到朝堂上议论臣子之事,很不合规矩?”

    “我没这么想。我只看到公主在朝堂上大放异彩。”他走近身前,看她的眼神变深,也变得温柔,“今日,你真的很棒。”

    幽梦怔忡地望他,然后又羞涩地转向一旁,眼底如沾着一滴桃花露水。

    “能听到世子这么说,我很高兴。”

    她这一转头,漓风的视线便落在她包着纱布的脖颈上:“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

    幽梦下意识伸手一摸,浅笑:“太医为我诊治过了,也上了药,已经无碍了。”

    漓风低头,手里握着一个精巧的盒子:“我拿了些白药过来,比寻常的金疮药更好,换药也方便,好得更快一些。”

    说着,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被剪好的药膏,要用时直接取一片贴上便好,更适合敷在她这种不长不深的创口上,比起用纱布围着,她也会感觉更舒服一点。

    幽梦望着那些药膏,心生暖意:“世子有心了。”

    他那清波澹澹的目光渐次递了过来,似是一种很小心的征求:“让我帮你敷一片试试,可以么?”

    幽梦愣住了,他那样温润柔和的眼神,是叫人无法拒绝的,特别是女人。

    她走到扶栏内侧的长椅上坐下来,领会到她的默许,漓风也走上前,蹲在她身边,轻柔地为她将纱布揭下,再取了一片膏药,很轻缓地敷在那条发红的划痕上,生怕弄疼了她。

    敷完以后,他还仿佛意犹未尽,便用指尖附在那,隔着药膏在她脖子上轻轻抚摩。

    这一来二回的,幽梦如此敏感的体质,自然是被他摸痒了,忍不住将脖子一缩,却又顾及形象不敢缩得太狠,一边兰花指纤柔,顺势抬上,便在无意间勾住了漓风的指尖。

    她兀自将脸别向一边,不看低处的漓风,强忍着羞怯,笑得有些窘迫,可在他眼里,却是娇媚可人。

    “柿子你……做什么呢?”

    “我是看这药膏贴得牢不牢。”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就能掩饰他心里那种,想趁机亲近她的欲望。

    幽梦勾着他的手指轻轻放下来,若有所思:“柿子啊……方才在大殿上,你为何要那么做呢?”

    漓风一时语塞,因为听懂她说的,便是他情不自禁抱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