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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恩断义绝,谁更决绝(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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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人除了一身夜行衣,背后还背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子。

    看着像琴盒。

    屋中之人,且不说安荷有没有武功,就说夏旭的武功就是天下少有人能及的。此人能悄无声息潜入还这么久都未被发觉,可见武功也绝非泛泛。

    夏锦瑟继续开口:“父亲还真是狠,连半点余地都不给女儿留。父亲既如此不喜母亲,当初为何还要迎娶她?”

    “你不是已听到本座与风华的对话,又何必明知故问?若非夏尧设计荷儿嫁给禾庆,本座又岂会娶你母亲?只能怪你母亲是夏尧心仪之人。”

    提到夏尧时,夏旭的语气总有几分古怪。

    实则细致说来,夏旭与夏尧两兄弟早年感情不错,后来因安荷才破裂。只是即便如此,夏旭也没对夏尧赶尽杀绝,甚至得知夏叶是夏尧的女儿,还将她接到药王山住过一段时日。

    可见他对夏尧的感情是复杂的。

    “夏尧设计她嫁给黎王?呵……父亲,您真当女儿年纪小好骗呢?当年安家大小姐嫁给黎王,分明是安家主动请求禾术帝赐的婚,怎么到父亲这里就成了夏尧设计的?”

    她能查到夏旭眼下的落脚处,自然也能查到禾术的一些旧事。

    夏旭面色有些僵硬,“你既说那是安家请求赐婚,若非夏尧从中设计,安家又怎会把荷儿嫁给禾庆那个残废!”

    “照着父亲的意思,是安家逼着安荷嫁到黎王府的?安家能逼迫安荷做她不想做的事?这话说出来,父亲您信么?”

    夏锦瑟是不了解安荷,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高傲的人,能让他心心念念,安荷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加之安荷在黎王去世后便毅然带着仅两个月的女儿前往太庙,十七年不露面,这般心性还教出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儿,更加让她确定安荷绝非寻常之辈。

    当年安家请求禾术帝给安荷和黎王赐婚时,安明和安青的父亲已经离世,安家是安明当家做主。

    至于他们的父亲是如何死的,夏锦瑟虽未查到,却也大抵猜到与安荷脱不开干系。

    连安家掌权人都斗不过安荷,就安家那安明和安青,能斗得过?

    “黎王妃当年会嫁进黎王府,可不是什么被人设计身不由己,而是想通过黎王夺得禾术皇权,毕竟那时禾术除了新帝便只剩黎王这一位皇族。若要夺权,黎王更有利。”

    “只是黎王妃千算万算,怕是如何也没算到黎王身子如此弱,争斗方展开便离世,黎王妃这才不得不重新筹谋。”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安荷阴沉笑道:“黎王妃,不知本圣女分析得可对?”

    安荷妩媚一笑,竟是未否认,“你倒是有几分头脑。”

    夏旭面色忽而一沉,“荷儿!”

    “阿旭,你知道的,在我心中权势永远是第一位。”禾风华不为儿女情长所困扰,一心只为权势,其实是继承了安荷骨子里的东西。

    冷血无情。

    “当年夏尧不想你大好的前程被我耽搁,确实怂恿过安明,但你女儿说得没错,若非我自愿,又有谁能逼我?”

    说来,当年的夏尧其实还不是个阴狠之人。他看出安荷野心勃勃,不是夏旭的良配,这才想法子将自己的兄长解救出来。岂料夏旭如此偏执,为报复直接夺了他的心上人。

    夏尧自此性情大变,之后又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一直饱受夏旭的折磨直至死于非命,心理彻底扭曲。

    然就算是扭曲了心理,他心中也还有一个属于心上人的位置。因夏锦瑟是他心爱之人的女儿,他不惜和恨之入骨的夏旭达成协议,让夏旭允诺保住夏锦瑟的命。又因心爱之人死于蛊毒,自此他无论想出如何阴狠的折磨人法子,都从未想过研习蛊术。

    不得不说,夏尧虽阴狠,却也是个可怜人。

    当然,这些旧事时至今日知晓的人已寥寥无几。

    听到安荷这样直接承认,再看夏旭愈发僵硬的脸色,夏锦瑟疯狂的笑起来,“哈哈哈……父亲,如此您还要自欺欺人吗?您真是可悲!”

    “你给本座闭嘴!”

    夏锦瑟都笑出了眼泪,“父亲,就算你不愿承认,这也是事实。不过黎王妃,本圣女倒是有几分佩服你,分明可以一直骗我父亲,为何要承认呢?用谎言换得我父亲对你的一片痴心不是很好吗?”

    安荷面色不变,依旧是妩媚的笑,“本妃从未骗过阿旭,自始至终本妃都说过,在本妃这里权势大过一切。更况,就算本妃骗了阿旭,他也一样会对本妃死心塌地。”

    这样的语气,算得上狂妄。可以说将夏旭的尊严踩在脚下都不为过。

    夏锦瑟想听到夏旭否认,然她不仅未听到他否认半句,甚至在他脸上也看不到任何否认的情绪,尽管他面色很是难看。

    “……父亲,您可真叫女儿看不起!”

    当着亲生女儿的面,他心爱的女人把他尊严一点点踩下,而他分明愤怒不甘,却又不能将她如何。

    她说得没错,就算是骗了他,他也一样对她死心塌地。

    但这些事各自心知肚明便好,这样被揭出来,让他想再自欺欺人都不成,委实残忍。

    若夏锦瑟知道他此番想法,定会冷笑。

    残忍?谁人比得上他!

    杀妻杀女,但凡有点良心的,都做不来这样狼心狗肺的事!

    “趁本座还未动怒,赶紧滚!”

    “我自会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事要拜托父亲。只要父亲允下我这件事,从此以后我便再不会来烦您,也不会插手您任何事。权且当,我没有您这个父亲,您也没有我这个女儿。”

    通俗些说,就是断绝父女关系。

    见他端着不悦的眸子看她,夏锦瑟压下心底那点酸涩,继续道:“只要父亲允下我这个条件,您曾经允诺夏尧的事也可不作数,出了这个门,我是死是活皆与您无关。”

    “你当真的?”竟是一副要确认她这番话是否为真,生怕她说假话的模样。

    夏锦瑟一颗心都凉透了。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彻底摆脱她这个女儿啊!

    这样仿若要甩掉一个大包袱的庆幸语气,听着真叫人心里不畅快。

    “自然,父亲瞧着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好,什么条件?”

    “我要父亲手上那瓶能祛任何疤痕的玉肌露和那枚父亲做防身之用随时带在身上能解万毒的解毒丸。”

    “不成!”解毒丸是他早年从夏尧那里得来,彼年君凰不只中蛊,还身中万毒,这枚解毒丸就是那时他从夏尧手里拿来以作将来控制君凰之用。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将其带在身上,从未想过要给君凰,而是给自己防身。

    万毒谷有些毒以他的医术解不得,他不得不留着这枚解毒丸以防万一,尤其如今还要对上擅毒的顾月卿。

    至于能生肌活血的玉肌露,他费时十年才练出的一瓶,正要做礼物赠与荷儿。

    “如何不成?父亲,您当知晓女儿身上的毒有多厉害,纵是您出手将毒控制了些,不至于如此快便要女儿的命,可这毒一样会按时毒发。每每毒发,女儿都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直接一刀了结了。您手上的解毒丸分明能解女儿的毒,为何留着做摆设也不给女儿?”

    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夏锦瑟的心已彻底凉透,“好,您不给女儿解毒丸也成,玉肌露您总能给女儿吧?女儿就是死也不能顶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

    “难道您连一瓶玉肌露也不愿给女儿?女儿的脸可是毁了啊!您难道当真如此狠心?”

    “都是你咎由自取!”

    夏锦瑟一愣,然后冷笑,“呵,原来父亲知晓当年女儿对夏叶做的事啊,居然放任不管。可笑夏叶那蠢货到现在都还觉得父亲待她是好的。”

    “过去的事,女儿也不想与父亲多说,一句话,玉肌露父亲给还是不给?”

    夏旭没看她,而是看向安荷。

    安荷道:“给她吧,就且当全了你们这场父女缘分,以后本妃不想再看到她。”

    “你我父女情分从此一刀两断!”

    接过玉肌露,夏锦瑟只觉得十分可悲。于旁人只是养颜的东西,在她这里是恢复容貌的,父亲竟也不愿给她。但安荷这个女人一开口,他竟二话不说就将东西给了她。

    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才发觉这待遇简直就天差地别。

    既然如此,便也别怪她不顾及父女情分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笑得十分灿烂,“父亲,不若您将那解毒丸也给女儿?您若将它给了女儿,女儿所知所晓所见所闻,皆会烂在肚子里。”

    将解毒丸给她,她才将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换而言之,就是若不给,她便会将知道的都传扬出去,以此来坏了他和安荷的名声?

    想到此,夏旭面色阴沉,“你在威胁本座?”

    夏锦瑟耸耸肩,“父亲若执意要如此认为也无不可。”

    “你在找死?”夏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一副恨不得要杀了她的模样。

    夏锦瑟却没被吓到,面上的笑愈发灿烂,“父亲不必威胁我,我说过,今夜我若不能活着回去,父亲的真面目就会被天下人知晓。旁的且不说,就药王山这样立世千余年,从来只做利国利民之事的正义派别,若知晓父亲研习邪蛊之术。父亲您说,药王山可还会有您容身之地?”

    见夏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夏锦瑟大笑起来,“哈哈哈……父亲,您是聪明人,应知孰轻孰重,我只要解毒丸。”

    夏旭恨不得杀了她,最终在声誉和暂时用于保命的解毒丸上,他选择了前者。

    “给你!滚!”

    接过,将装解毒丸的玉瓶握在手里,夏锦瑟微微敛眸。

    别怪她做得太绝,她也是为了活命。且她本来已放弃这个活命的机会,想着既是父亲用来保命的她也不便夺取。

    要怪就怪父亲太过绝情。

    既然父亲都如此决绝了,她又何必顾念什么父女情分?

    “多谢父亲……哦不对,多谢老药王。”

    “告辞。”说完转身就要走,看着她的背影,夏旭除了愤怒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忽而眸色一凛,厉声道:“谁?!”

    夏锦瑟的脚步顿住,回头。

    便见夏旭继续警惕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方落,一道黑影从窗户跃入屋中,扫夏旭一眼后,目光便落在安荷身上。

    扯下脸上的黑纱,“母妃,好久不见。”

    而此时房顶上的黑衣人依旧透过掀开的瓦砾看着屋中人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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