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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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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草在坝州客栈一直住了两天,这两日她都闭门不出,一直窝在客栈中,苏和泰实在不明白溪草在等什么人,千方百计要从她口中探明一二,然溪草完全不理他。让苏和泰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脾性古怪的四妹妹,比润沁难相处一百倍。表面上润沁刁蛮任性,阴狠毒辣,可你只要摸准她的性格,顺着她的脾性,还能和她说说笑笑几句;哪里像溪草,看着温吞娴雅,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简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如果她再这般目无尊长,自己便再不搭理她了!没有他这位长兄领路,看她怎么进漠城,苏和泰恨恨地想。

    可第三天清晨,苏和泰甫一推开门,便见一个披着褐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停在溪草的房门口。他吓了一大跳。那傲人的身高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谢洛白,本能地就有些畏怯,正要假装没有看到关上门,那人余光已经瞥上了他,冷笑。

    “苏和泰,你小子还是这样没用!”

    声音中的嘲讽太过明显,苏和泰却也不恼,只脸色一僵,指着他讶然开口。

    “穆腾,是你?你怎么到了这里?”

    穆腾转过身,他虽然身高也极高,可比起谢洛白应该还矮上半个头,他眉目英挺。却生了一副和善的形容,看起来和在雍州银楼商号做事的普通职员并无区别、

    然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是与巴图鲁并列,人称漠城双煞,婉珍公主的左膀右臂。

    “四格格是住在这里?”

    苏和泰点了点头,正哈着腰去敲门,房门在这时候却开了。

    溪草侧身让在一边,把穆腾请了进来,见苏和泰要走,也叫住了他。

    看穆腾一进屋就对溪草行了一个跪礼,苏和泰目瞪口呆。这家伙仗着自己身手好,在皇上面前很是红火,就是自己这个忠顺王也不被他放在眼里,此时竟对溪草毕恭毕敬,实在怪哉。

    说起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彼此打量间,穆腾收敛神色,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从溪草面上快速移过。

    “四格格住的这样偏僻,就不怕我找不到?”

    “你不是找到了吗?”

    溪草反问。

    既然穆腾和自己约定在坝州下船,想来坝州城各处都有保皇党的眼线,许是他们刚刚上岸就被人盯上了。

    如此,这也是溪草放心将润沁葬在坝州的原因。她不想让妹妹再次回到藏污纳垢的漠城,可置于别处,又存在诸多担心。

    即便她有心低调,把润沁的棺椁外又裹了一只普通的素棺,又刻意避开坝州墓价极高的区域,选择了一处平民墓葬处。

    然如今世道这么乱,盗墓行为猖獗,溪草不想妹妹在地下再不得安宁,而有漠城势力掌控的坝州就极其合适。

    “我私自把润沁葬了,如果方便,还请略加关照。”

    “那是自然。”

    提起润沁,穆腾的表情多了一层肃穆。

    “婉珍公主是漠城的英雄,待我们重回燕京,一定要把她的墓迁回皇陵。”

    许是同时想到离世的润沁,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穆腾打破沉寂。

    “不知四格格这两天有没有看报纸?”

    这冷不丁的一句,让苏和泰诧异,却见溪草睫毛轻颤,微微一笑、

    “已经看了,漠城既已经拿出了诚意,我自也会皇上效力。”

    穆腾也笑了。

    “既如此,那我就去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不知四格格有没有其他要求?”

    “没有,麻烦你了。”

    听她说完这句话,慕腾道了声嗻,倒退着关上了门。苏和泰越发摸不着头脑,他本来也想出去,然而心底的好奇心到底让他留了下来。

    苏和泰瞅着慢条斯理扬着盖碗茶茶盖的溪草。

    “你和穆腾曾经见过面?”

    刚刚才打交道的几分钟,然二人态度十分熟稔,实在让人生疑。

    “没有见过,不过他的人在殡仪馆中现身了,就混在你找的那一群吹拉弹唱哭丧队伍里。”

    溪草笑笑地道,苏和泰差点气死。虽明白穆腾平素就不怎么把自己当回事,可对方派了人都到眼皮子底下了,居然都不和他打伴声招呼,这般赤@裸的忽略,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他就不服气,他赫舍里润龄何德何能?

    “大哥是好奇我和穆腾之间的交易吧?”

    忽略苏和泰踌躇满面的表情,溪草放下手中的杯子。

    “我让他帮我杀一个人。”

    苏和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理所当然把这理解为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

    “是谢洛白的那个姨娘红绣吧?四妹妹,我也不是说你,姓谢的害了润沁,你当时就应该一枪毙了他,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开刀干嘛?如果五妹妹还活着,她才不会似你这般拖泥带水。”

    溪草抬眸。

    “不,是张达成!”

    雍州市长张达成的女儿曾几番为难过溪草,苏和泰知道,正想再说一句,却见面前人一双清湛的眸子锁定自己的面。他身体一僵,不知怎的,竟如同被锁定的猎物,再也不敢动作。

    “那年革@命党闯进忠顺王府,逼阿玛自尽时,是张达成用手枪指向了阿玛的额头。我认出这个人的当口,早就想取他的狗命,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离开了雍州,自不能再耽搁了!”

    一番杀人言语,被少女平淡吐出,好似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

    苏和泰背脊发寒,面前人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在六国饭店包厢相遇时,溪草枪指自己的情景。

    大福晋曾说润沁是最冷血的杀人武器,警告他们兄弟几个离她远一些。可几人从小一起长大,苏和泰从未把这当做一回事,而这张和润沁酷似的脸孔,却让他莫名心生畏惧。

    “还记得刘世襄吗?”

    溪草那黄铜钩子拨了拨烧得通红的火炭。

    今日坝州下雨,溪草请客栈的伙计在她房中生了一个炭盆。正是深秋的天,然坝州靠近北地,已经开始下冰渣子,南客们很难适应这里的天气。

    苏和泰面色一紧,脑中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个人影。当年大福晋把溪草姐妹托付给家奴刘世襄,继而姐妹二人被这个背主的奴才发卖,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如今听溪草提起,苏和泰登时有些紧张,只怕她会兴师问罪。

    “四妹妹,额娘那时候为你们留了足够的钱,哪知道……这个狗奴才,后面润沁也在一直找他,只是不知道这家伙躲在哪里了!等找到,一定会让他碎尸万段!”

    “他已经死了,他们一家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苏和泰一惊,开始在脑海中思索保皇党收集了的关于溪草的所有资料。

    “……难不成他就是陆荣坤?”

    溪草在雍州这两年,对所有人都尚能留上一手,唯独把陆荣坤全家赶尽杀绝,若只是为了完成谢洛白让其假扮陆家孙女的任务,未免有些牵强。

    看溪草没有否认,苏和泰的后背已经沁出了汗。

    “四妹妹,当年额娘抛下你们也是万不得已,皇上救回润沁的时候,额娘也派了人去找寻你的下落,只是,只是……”

    他哆嗦着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双眼咕噜噜转,透露了他的恐惧。

    溪草静静将他望着,忽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大哥又在胡思乱想了,你们是我仅剩的亲人,你在担忧什么呢?”

    溪草顿了一顿。

    “此去漠城,我要为润沁报仇,届时还请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那就好,那就好……”

    苏和泰抹了一把汗,理所当然地把溪草的话当成是对谢洛白的指控。

    “博尔济吉特氏那样的叛徒不值得留恋,妹妹你正处芳龄,漠城不乏青年才俊,到时候请皇上赐婚,重新为你择一门佳婿……”

    溪草冷冷打断他的话。

    “等到时候再说吧。”

    穆腾第二天上午就买了北上漠城的火车票。

    这辆火车乘客稀少,虽只是二等车厢的卧票,可和包厢并无区别。

    “后面的行程不知会遇上什么麻烦,比起包厢,这里的目标要小一些,还请四格格忍耐几天。”

    溪草心中有数,穆腾此举显是在防备自己。包厢男女有别,这一行又没有半个女仆,若是自己趁乱跑了,岂不麻烦?

    溪草道了声“劳驾”,一路上很是配合。如此过了几日,穆腾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找她聊上几句,看的苏和泰瞠目结舌。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曾经就对润沁有非分之想,不过五妹妹那样的身份,岂是他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能攀附的?如今五妹妹没了,他不会……”

    注意到溪草面色一瞬沉了下来,苏和泰立马收住话头。

    “总之,这家伙不是好东西,四妹妹你要多加小心。”

    溪草敷衍地点了点头,视线移向窗外。此时火车经停大宁府,车站外人头攒动。不同于雍州火车站的北地南音,外面清一色皆是地道的北方口音,而来往人群,甚至还有着前朝装束的,这让溪草很是新奇。

    她胡乱看着,忽然,眼神落在某处便不动了,见对方就要走远,溪草猛地站起,正想冲过去,想了想又面色如常地坐了回来。

    她心潮起伏。

    怪不得赵翔和傅钧言在各处都找不到杜文佩,原来她没有去南方,甚至西北,反而是跑到了大宁府!

    不过杜文佩旁边那个着日本军服的男人……

    二人看着很是亲昵,不知……和她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