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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四十九 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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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畴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比眼前这两人早两科,按当时的习惯理应称一声老前辈。从年龄和资历来说,也是洪承畴要老的多。

    毕竟相比刚至而立之年的卢象升,洪承畴的仕途可是要艰难的多了。

    “但愿如此……”

    支持有限,卢象升却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口吻虽淡,却也是透着说不出的从容自信。

    王继廉很是佩服,但还是感觉这个同年将来的前途未卜。

    大明中枢的人也不是对未来全无考虑,很多人吃惊于和记在草原上做出来的惊人成就,但心里又总是隐隐觉得和记与万历三大征的杨应龙和哱拜没有大的区别……很多人不愿也不敢相信,和记真的有威胁到大明安危的实力。

    所虑者就是初起兵时,边境必定会有一批倒霉的官员将领,或死于和记之手,或是失地被大明朝廷逮捕,熊廷弼的下场,不可不慎。

    现在这年头,干什么疆臣?真的不如在京师安稳度日,缓慢上升,就算将来真的改天换地,京官一投降,照样还是当官,何必这么执着?

    这些话都是诛心之语,以两人的关系王继廉是不会说出口来的,两人的谈话也因此变得泛泛而不得要领,又消磨了一刻钟的时间,王继廉起身笑道:“可是在年兄这里耽搁太久了,弟要告辞了。”

    卢象升不是喜欢敷衍和客套的人,当下道:“那年兄慢走,等下次返京,我们再见面细聊。”

    王继廉呵呵几声,心道下一次谁还来见你?

    这一次也是上头有大佬指示,看看王继廉能不能用同年之谊打动卢象升,看看辽饷之外再加征练饷,毕竟和记出现之后,朝廷应对上来说还算从容,可是威胁相当的大,不练出十万精兵来恐怕皇帝心中难安。

    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如果抓住了会使大批人赚的盆满钵满,可惜不仅皇帝否决,很多派往地方的官员也反对再次加征。

    从大部份人的反应来看,此时加征的时机看来确实未到,王继廉当然就不会再来拜访,他和卢象升气味不投,两人不说相当冷淡,也是毫无亲近感可言。

    主客二人离开房间,穿过宜兴会所的夹墙往前院,过了二门王继廉就道:“年兄留步,不必再送了。”

    大明官场自有一套规矩,卢象升是三品地方大员,与四品京官地位相当,王继廉不过六品,没有同年的关系最多送出门也就足够了,有同年的关系,送到二门也就差不多了。

    卢象升也不坚持,说道:“日后还要多请教。”

    两人互相拱手而揖,这时从会馆大门外进来一个官员,急步而行,见到卢、王二人便叫着道:“你们还在这里揖让什么,出大事了也不知道?”

    “你还是这急脚猫的脾气……”同是南方人,也同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卢象升与文安之的交情就相当的好了。当下笑骂道:“好歹也是翰林检讨,怎么还一点儿不改往日的这脾性。”

    文安之的科名远比卢象升要排名靠前,文字漂亮,诗词歌赋都很来得,一笔好散文为时人传颂,论在文坛的地位可比卢象升要强的多。

    现在虽然只是七品官,但翰林升官的途径和普通官员不同,先为庶吉士,然后授检讨,接下来熬资历,等到转任开坊,就是升官的金光大道。

    翰林混的再差,最少也是四品京堂,一般来说,到侍郎或是入阁都有相当大的可能,论前途来说,卢象升的顶点是总督和六部,而文安之的顶点则是内阁。

    文安之若时平时定和卢象升嘻笑几句,此时却是一脸紧张,接连摆手道:“兵部那边刚有塘报过来,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你们还不知道?”

    卢象升道:“刚刚和王年兄谈事情,一直没有出门……出了何事?”

    王继廉也道:“适才从部里出来还没有什么大事,这么点时间就出事了,汝止兄切莫大言欺人。”

    “幼玄兄你们总信吧,他也接到消息,写了手书给我,邀我一同去议事。”

    “啊!”卢象升很高兴的道:“这一次返京一心想拜会幼玄兄,想着他平时著述太忙,不好去打扰,这一次倒是有机会了。”

    所谓“幼玄兄”也是天启二年进士中的最佼佼者黄道周,文名已经著于天下,被人誉为儒家学宗。

    这可不是轻易能得的称号。

    在整个大明都是以读书人最为贵重,从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和进士,这是一条完美的链条,可能也有不通过科举而名闻天下者,但到底不多。如王阳明,李贽,都是在体制之内又建立了自己的学问,前七子,后七子,没有功名者也是极少。

    简单来说,没有功名就无法令人真正的心悦臣服。

    每隔三年,就是几百个佼佼者从几十万读书人中崭露头角。其都是最顶尖的读书人,除了少数侥幸的是死背书和剿袭文字穿凿附会得中,一般的进士都会有真材实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都无不精通。

    此事可是不分党派只看学问的,东林党和复社中有相当多的才子,这就不必多提了。就算阉党之中的官员也是一样有真材实学。

    比如后来的内阁阁老王铎,一笔字相当令人赞叹敬服,明末三大书法家,倪元潞,王铎,还有一个就是黄道周。

    而阉党阮大钺的戏曲编剧能力,也在明末是翘楚人物。

    能在这些人尖子里再成为挑头出尖的人物,那得有多大的才学,对儒学又得有多精通的造诣?

    黄道周的学识已经为明人所接受,与自创一派的刘宗周一样都是儒学大宗师,被人称为“二周”。

    其学识,书法,绘画都为时人所认可称颂,这是大明几十万读书人中精英的精英。可能后世的人瞧不起儒学宗师,但在当时的体系下,大家读一样的书,学一样的学问,有人就能成为最顶尖的存在,如果中国不仅是儒学,他们也一样能获得更大的成就。

    黄道周中进士时已经快四十,年岁在这几个进士中是最长的一个,也是在家著书讲学,成名之后才赴京考试中的进士,并且成为翰林,而且已经是修撰,前途比文安之还要看好的多,很可能在最短时间内就开坊转官,进入翰林升官的快车道。

    由于年龄和学识,还有名声和官职都是天启二年进士中的佼佼者,黄道周当之无愧的也成为了这一科进士的领军人物。

    卢象升外放升官黄道周肯定不会出力,但会有很多人看中这一科的实力,会有人提前下注,黄道周在朝,卢象升在地方,两人算是这一科中最出色的,未来也会是领军人物,有人会提前买好,这并不奇怪。

    “说来说去还没有说发生何事?”卢象升看着文安之,笑着道:“你是不是要等到幼玄兄的府上再说?”

    三人等着卢象升的下人牵马过来,官员是不能在街道上步行的,除非换上便服,王继廉是坐轿来的,文安之也是骑马过来,等卢象升的马牵过来,三人可以一起出发。

    “看我这脑子。”文安之在自己脑门上轻轻拍了几下,接着正色道:“据辽镇和东江塘报,有人在八月二十那晚突袭老奴在汤池的驻地,东江说是他们派的人干的,本来朝中的人都说不可能……”

    “对,我看过那塘报。”卢象升不客气的道:“毛帅向来喜欢大言,什么奴骑惊惶践踏死万人的话也编造过,突袭杀死老奴,我是定然不信的。”

    “原本我也不信。”文安之道:“不过辽西塘报过来了,建虏已经正式发丧,老奴在八月二十那天是死了。而且那日确实有东江兵夜袭,后来可能逃走了,奴骑从四面八方派出万人之多追杀,已经有不少追入宽甸六堡区域,辽南那里也派出大股骑兵进剿,水师那边也有塘报过来……”

    这确实是件大事,并且可能会影响到未来对东虏的战事,和朝廷总的战略布局!

    卢象升见马牵过来了,顾不得耽搁,立刻翻身上马,说道:“现在不必急着说,一会定然有不少人在幼玄兄的府上,我们到那边再说!”

    王继廉也不敢耽搁了,如果努尔哈赤真的是在明军的偷袭下被杀,这就说明东虏没有想象的那样强大,很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可测的变化,今天在黄道周家会议的定然是一时英杰人物,自己原本不太够格参加,正好适逢其会,当然要赶紧赶过去为好。

    卢象升和文安之一前一后的赶到,黄道周已经站在二门前迎客了。

    黄道周四十来许的年龄,看起来精神相当的好,面容清癯,身形偏瘦而矮小,肤色稍黑,这也是福建籍贯官员的典型相貌和气质。

    当时的士大夫都知道保养身体,很少有人纵情于酒色,加上营养比百姓要强的多,当时士大夫的平均寿命可是要比百姓和勋贵宗室都强的多,一个大臣侍奉几朝君王可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幼玄兄。”卢象升拜揖躬身,说道:“这一次准备一两天就出京赴任,事情太急且多,所以未曾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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