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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风腥寒野英雄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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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嚼食钢铁之事,实是闻所未闻的奇观,齐御风心中一凛,不由得复而担心起来。

    达斯坦在空中纵跃两下,犹如猴子一般,荡到了齐御风的身边,低声道:“这牦牛外壳坚逾金石,口齿又这等犀利,不知用什么方法制它?”

    齐御风摇头道:“我只怕他那双犄角,更为难办。”

    达斯坦目力所及,眼见他手中长剑锋芒闪烁,流溢着星芒光华,当即道:“你这是柄切金断玉的宝剑?”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我出道以来,只见过他有一次失手,便是一个叫做空法和尚手中的金刚杵。”

    达斯坦笑道:“那是释迦摩尼佛留下的之宝,又怎能被你一剑割裂,不过对付这畜生,怕是够了,借我一用。”

    齐御风有心不借,但看到达斯坦宛如激发了内心的野性一般,目光中满是兴奋,当即也碍不过面子,便伸手递了过去。

    达斯坦一触之下,登时觉得剑体冰凉,沁人心脾,不禁赞道:“当真是绝世好剑!”

    他随手比划一招,笑道:“虽然我剑法不怎么好,却也足够了。”

    说罢身形一跃,手中一剑如月光之华,刹那间爆射而出,本来四下里昏黄的火光,登时变得清冷了下来。

    那牦牛似乎知道他这长剑厉害,当即身形陡转,避过这一剑,狂嗥一声,复而攻上,达斯坦慌忙变招。却是一剑横削,那牦牛四蹄腾空。飞跃而起,跳过了达斯坦的头顶,临末之际却一尾巴挥出,攻向达斯坦的脑袋。

    幸亏他就地一滚,才躲过了这一重击。

    齐御风眼见他这剑法的确使得不怎么样,心中不由得暗暗焦急,心道早知道你剑法平平,不如由我来进攻了。

    但看见那牦牛落地之后。迅捷无比,转过身来,扁嘴大张,利牙森森,达斯坦不禁笑道:“你这牙口倒是不错。”

    一人一兽再战将起来,一时间整座林子中飞沙走石,接着便是碗口粗大的树木接连倒地。掀起一片尘土,空气之中,一种似雾似烟的淡红气体从牦牛身上渐渐弥漫开来,发出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气息。

    那达斯坦闻得这股气味,不禁叫道:“你快走,这红雾带有剧毒。不可沾染,我不惧毒素,你且不用担心。”

    齐御风摇头道:“我也不怕啊。”他手上无剑,而且眼见达斯坦浑厚的掌力拍击而上,那牦牛也不痛不痒。自己赤手空拳,上去也是白搭。一时之间,甚感无奈。

    达斯坦这一次使出剑来,却又与先前迥然不同,齐御风但见他剑招怪异,使的尽是诡异武功,剑芒吞吞吐吐,伸伸缩缩,与自己平日所见相差甚远,端的是惊奇万分,令人匪夷所思。

    当即他思索片刻,便点点头心道:“是了,他对中原的兵刃尚未掌握纯熟,此时变招,使的却是波斯传来的剑法招数。”

    当即他仔细看去,但见他使出这套剑法,神出鬼没,诡秘万端,起手出招之际,往往不知所云,却得思索片刻,才知道他这一招的用意。

    如此渐渐几招过去,渐渐熟悉了他这一套的路子,齐御风不由得暗暗点头,暗赞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不遇到达斯坦这等猛人,又岂能看见如此奇幻的招呼,岂能想到了剑法居然还能有如此使法。

    虽然以剑法而,他这剑法与自己已然大成的独孤九剑相比,颇有所不及,但如此巧妙回旋,身形起落,却是令他大开眼界,当即他不由得心道,这孤独求败前辈,肯定没有到过波斯,否则一剑通,百剑通,他这等使剑,我若看见,定然不至于想不出其中的破解之法。

    只见这时候那牦牛身上的厚毛,已经被达斯坦剃去了不少,而一支犄角,也被他挥剑割去,只是那牦牛虽然体重庞大,但身法灵活,却也不容人小窥,它行动疾比流矢,就连达斯坦也不得不一再躲避其锋芒,周旋盘转,小心试探。

    一人一兽周旋半天,达斯坦突然一剑刺出,径直取那牦牛的眼睛,那牦牛头一低,微微避过,双膝一跪,居然好似跪在了地上一般。

    达斯坦微微一怔,随后心知不妙,身形猛然暴射,向后躲避而去,谁知那牦牛一跪之后,突然从地上跃射而起,一只尖角,径直向他胸前刺去。

    那牦牛一身,足有万钧之力,达斯坦身在空中,劲力已尽,那能躲得过,当即手中劈出一拳,狠狠敲在那牦牛头上,只听得“轰”“轰”两声,一牛一人均落在地上。

    达斯坦虽然躲避过这致命一刺,但觉得胸口登时如铁锤敲击了一般,再也拿不住桩,后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齐御风眼见生险,不禁失声惊叫,抬手截下一截树枝,身形如电,疾射而飞,一剑刺向那牦牛的眼睛。

    那牦牛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即站起,眼见齐御风一树枝刺向它眼睛,不禁也心生怯懦,任凭它铜筋铁骨,这坚硬的体质却如何也练不到眼睛上面,当即闪身一避,一蹄翻出,踢向了齐御风。

    齐御风树枝在牛鼻子上面一压,身形陡起,躲过这千钧一击,随后身在空中连发两剑,却接着又攻向它的双眼,那牦牛弯腰低头,不管不顾向前猛然冲锋,齐御风足尖在牦牛后背上面一点,一个转身,却又正迎上了转头而来的牦牛。

    这一下他接连不断,如狂风暴雨般袭向牦牛之眼,那牦牛比不过他的快剑,却也无计可施,只好低着头,不断来回撞击,齐御风连攻他身体柔软之处,耳蜗。鼻孔,直刺激得它哇哇大叫。直将一腔怒火,尽情发泄在四下树木之上,只听得轰轰不觉,参天大树,接连倒下,四下乱石飞溅,当真不似人间景象。

    达斯坦揉了揉胸口,不禁惊讶的看着齐御风。直愣了眼睛,他但见齐御风手中一条长枝,如一点寒星,上下元转,闪转腾挪之际,便能劈出十几剑,而且剑走轻灵。招断意连,潇逸洒脱,每一招看似都简单到了极致,而剑法其中的意蕴,却远远高明过他几倍有余。

    当即他不由得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径直的看着齐御风发呆,心道这少年拳掌武功能练到如此地步,已经让人惊叹不已,没想到他剑术之上,居然有这般造诣。只怕就算张教主也未必及得过他。

    正当此时,突然只见齐御风乍一落地。那牦牛陡然一声大吼,前蹄陡然在地上一击,齐御风只觉得地动山摇,仿佛地震了一般,当即身形一歪,树枝疾点,在地上一戳借力,那树枝吃不住劲,登时从中折断。

    当即他心中大惊,心道这厮居然还带了种族技能,会战争践踏这一招!

    那牦牛昂然蹿出,“哞”一声,飞快的奔袭而至,齐御风急忙将手中断枝一丢,射向它的眼睛,身形一纵而起,在旁边树上攀援而上,想要再抓起一根树枝抵挡。

    正当此时,达斯坦醒悟过来,高叫道:“剑!”

    齐御风心道,咱们现在隔得如此之远,我却怎么过去拿剑?

    达斯坦随手一挥,只见一道银光飞射,一剑信空飞来,齐御风没想到达斯坦一掷之力,居然如此之远,且准,不由得又惊又喜,当即伸手一捉。

    却不料达斯坦激动之下,力气太大,他本来想要将这长剑射在齐御风所在的树上,可那长白剑锋锐无匹,齐御风一捉扑了个空,径直透树而没,飞出老远。

    正自齐御风惊愕间,猛然只觉得身体一倾,却是那牦牛已经将大树推倒,他急忙身形一跃,在空中连跳两下,落下地来,未及牦牛近身,便接连翻了几个筋斗,疾奔而去。

    他一边奔跑,一边心中暗暗懊悔,心道若非有小飞、雪球在此,我岂能被你一个大怪物困住?

    可是那牦牛似乎甚有灵性,知道那长白剑厉害,便故意挡着他的去路,不让他过去拾捡,齐御风一时无法,当即施展轻功,蹿蹦跃跳,无所不施,但听的身旁牦牛不断扑来之势,迅猛如电,与他兜着圈子,自己足下却越来越是无力。

    他此时猛劲乍过,四下树木石头几乎都被那牦牛击倒,无处躲藏隐蔽,当即又随手捡拾起一截树干,向前一递,却不料那牦牛早有准备,张开大口,一口咬断了树干。

    齐御风无奈,只能立时纵身一跃闪向旁侧,暗中把功力运集右掌,等待牦牛在身边经过,运功一挥劈出,自己身形借力,远远飞出。

    可是他这一次落地足有三四丈远,刚一喘息,却有觉得一股强猛的力道,浪翻波涌般斜撞过来,地上轰轰作响,虽然只是一头牦牛,却如同万马奔腾一般。

    正当此时,突然见达斯坦一声怒吼,气劲冲天而起,上身衣衫破开,人仿佛增高了一尺有余,就连手臂也是粗了一大圈。

    他几步奔到齐御风近前,劈手一掌,打在牛头之上,将那足有大象般的牦牛打得一趔趄,口中叫道:“我来缠住它,你去拿剑!”

    齐御风心道你手无寸铁,有什么招数缠它,与它近身肉搏,只怕三五招便被它顶死了,但此危机之刻,却也不容他多加争辩,当即他转身便奔,只盼得早一刻拿到长剑,回身好宰了这恶牛。

    达斯坦眼见那牦牛双目红光,闪烁不定,径直朝他看来,又是一声哞叫,冲了过来,当即冷笑一声,左掌一翻,不闪不避,朝它一拳打去。

    但见他这一拳击出,那牦牛头一歪,小山似的身形几乎站不住,像是要跌倒了一般,但随即它稳住身形,便朝着达斯坦低头一袭,剩下的尖角,扎向达斯坦而来。

    达斯坦一闪身避过,屁股一扭,腾空而起,径直坐在了牛背之上,两只大手一抓。铁钳般的抓住那牦牛尾巴,就是一掀。

    那牦牛吃痛。陡然惊叫一声,远远传播开去,扭着身子,就要向后冲刺,可是达斯坦骑在它臀尖之上,却那里容它够得着,当即只能使劲用力,不断扭着屁股。想要用尾巴将他赶下背去。

    达斯坦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猛然一声大叫,死死抓住这比正常男子胳膊还要粗上一大圈的牛尾巴,不使它翻腾起来。

    那牦牛左冲右突,不断扭腰伸蹄,达斯坦双腿只是紧紧夹住它的后脊梁。不使自己落下去,只是那牛尾巴甚长,却也不断来回抽打,当即也是苦不堪言。

    齐御风划空狂飙而去,周围激荡起强烈的呼啸之声,去寻自己的长剑。只是那达斯坦一掷之下,那长剑飞得甚远,一路之上,却不见光芒闪烁,当即他心中不禁抱怨。又不是标枪,使那么大劲干嘛?

    一直奔出了百丈有余。他才发现前面剑光锋芒毕露,一道剑气冲天而起,泛着丝丝的寒光,当即大喜过往,上前抓起宝剑,回头便跑。

    那达斯坦运起的一脉神功,乃是波斯国阿萨辛派秘传的内功心法,阿萨辛派的《大光明典》所记载的绝学:缚穴术。

    这功法可以让人于瞬间陡增数倍潜能,对敌一击必杀,是一种被逼到万分紧要的关头时,为求和敌人同归于尽而使用的霸道武功。

    天下各家各派的武功心法虽略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要打通穴道和经脉,让真气在体内畅通无阻,让潜能源源而出。

    但此门武功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需要封住各处穴道和经脉,让真气锁在其中,将全身内力积聚于身体某一部位爆发,积聚越多威力越强,可在瞬间重创乃至消灭敌人。但如果使用者内力未臻化境,贸然使用此招后必身受内力反噬之苦,极易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废,重则命在旦夕。

    在唐朝年间,波斯国的祆教出了个两个才智超绝的人物,在波斯并称为“绝代双骄”,其中一个唤作阿萨辛,绘画、技击、宗教、医学、幻术、天文、数术诸多才能,旁人专精一门已是极难,阿萨辛心无旁骛,钻研数年后,博古通今,竟能件件冠盖波斯,他年未及三旬,已被波斯人誉为“波斯之宝”。阿萨辛自幼信奉祆教,他称雄国内之后,被祆教奉为四大长老之首,阿萨辛却并未自满,更曾游学中华、埃及诸国。

    但他见识越为广博,便越加对自己信奉多年的祆教教义生疑,这却与祆教教义有关,沃教产生的背景是多神的,但祆教则只信奉一个神,叫作“万事得”。祆教教义最紧要之处,就是二元论,“万事得”虽是至高无上的,但在它之下,一切均落在真与假二灵的对立和抗争之中。真假二灵作一选择之时,真理之灵因为选对了,方才成为正确的思想、言语和行为,这是沃教信徒一生要学效跟随的。

    阿萨辛逐渐感到,祆教太重命数之说,令世人对自己之未来大感悲观,沃教信徒多活在惶惑与哀愁中,实是大不合理,此时,祆教另一位长老——穆萨.哈贾尼,也同样地对祆教产生怀疑。于是两人约定一同离开祆教,传扬各自的真理。他们选择到大唐中土。

    阿萨辛到了中华之地,读到了《周易》中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恍然大悟,明白了世间各物,本是阴生阳,阳生阴,老阴为少阳,老阳为少阴,独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相生相互转化的道理,于是便自立教派,成为阿萨辛派,并将阴阳互存,万物不存中性定为教义中坚。

    而后他回归之后,更以绝大智慧,创下了《大光明典》心法,这心法兼有阳刚之美与阴柔之和,正合阴阳相融之理,虽然传到了后世,已经残缺不全,但达斯坦的第一位师傅,却有幸得之,并传给了他。

    他当年传授这功法之时,便说过这功法最为耗损元气,再三告诫他,要他非在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可轻易使用,达斯坦先前武功虽然不高,却也从未遇见过要使用这等绝命之术的对手,一直遇见了今天,这才迫不得已,一怒之下,决意与其两败俱伤。

    齐御风持剑回击,只见达斯坦再也吃不住劲,手中一松,那牛尾巴如长鞭一般击打在他的胸口,登时他口吐鲜血,身子猛然高飞而起,齐御风当即目嗔欲裂,长剑如同活蛇般一蹿,霎时灵动起来,起手便势如闪电,凌厉无匹一刺,当真如雄鹰敛翅,风云激荡一般,那牦牛被他这一刺,登时瞎了一只眼睛。

    却见齐御风身形不动,长剑微微一折,将剑光收敛藏掖起来,只留一丝锋芒在外,那牦牛本来已经有些灵智,否则也活不到今天,当即他看着齐御风手中长剑锋芒隐没,顾不得脸上鲜血横流,怒吼一声,劈头冲上。

    却见齐御风猛然身形半转,一剑如晓月东升,随之翱翔,当真是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只见他剑势雄浑,宛如银河自九天直落,又如同一条势不可挡的大瀑布飞泻而下,剑意变幻无常,如水云,如烟雾,其间又有水珠四溅开来,当真壮观无比。

    那牦牛离他不过一尺有余,便再也冲不过去,只见它尽管躲避得再快,却也处处都在齐御风剑招笼罩之下,当即无数剑招,倾泻而下,顿时一只硕大的牛头,化成百千碎块,四下崩飞而去。

    齐御风浑身浴血,犹自昂然挺立,冲着达斯坦微微点了点头,他心潮澎湃,猛然一声大喊:“为了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