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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分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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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见他们回来了,连忙扑上来询问。

    顾春芽先看到顾应全,“爹,你可打听到了?”

    “哎,原来这真是个稀奇的东西,好像没有谁家买过呢。”顾应全道,“你们几个去那么久,倒是问过那些铺子没?”

    顾明瑞咬着嘴唇不说话,两只手握得紧紧的。

    顾冬儿小声道,“宝林药铺有。”

    “啊,那咱们快去买。”顾应全忙道。

    “可是……”顾冬儿也觉得说不出口,明明就有能让方茹醒过来的东西,可是却那么难以得到,让人感到十分的绝望,再看柳氏期盼的眼神,她嘴唇直抖,就是没办法说下去。

    柳氏抓住她的手,“到底怎么了?啊,冬儿你说啊!”

    “那犀牛角十钱就要一百两。”顾春芽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百两!”柳氏倒退一步,脸色一下子煞白,抱住唐达的胳膊哭道,“咱,咱哪儿拿得出一百两啊,啊,茹儿,茹儿该怎么办……”

    唐达拍着她的后背,“娘子,你别急,你要出个好歹,那更乱了,咱一起想想,总会有法子的。”

    顾应全道,“我回去同爹说说。”方茹可是顾家的孙儿媳妇,怎么说家里都应该拿点钱出来罢,他想得很乐观。

    顾春芽都不忍心同他讲,徐氏是如何的没有人性!

    顾明瑞一把拉住顾应全,“爹,咱们就是从家里过来的……”

    “哦?那你爷爷跟奶怎么说?”顾应全忙问。

    顾明瑞又沉默了。

    见此情形,顾应全知道了,家里不肯出这笔钱!

    “不会的,我再去问问。”顾应全不想相信,脸皮一抽,转身跑了。

    柳氏哪里不知道徐氏的德性,对顾家相助也不抱有希望,可她娘家离这里几天的时间,怎么也来不及,就算来得及,也绝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一百两!

    “不然我把我那儿卖了……”唐达道,“虽然地方不大,也旧了点,可五十两银子应该凑得出来。”

    “那可是你们唐家的祖屋!”柳氏忙摇头,到底唐达是方茹的后父,她不能接受这么重的情谊。

    “能救茹儿就好,咱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唐达的声音很温柔。

    很难想象这样壮实的汉子,能有这般柔和的声音,唐大叔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方茹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他却能这样真心以待,顾春芽看着他们俩,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只是,卖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达成的,尤其是在这种紧要的时候,几乎不可能。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四处去借吗,可他们认识的人有限,再说,也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借的。

    那难不成要借高利贷?

    就在顾春芽左思右想的这时候,卫大夫来了,他看了一眼众人的神色,说道,“我听说宝林药铺有,已经派人去买了。”

    “啊……”柳氏惊道,“咱,咱们还没……”还没凑到钱。

    卫大夫道,“救人要紧,别的以后再说。”

    大家伙儿都被卫大夫的医德所感动,柳氏要跪下来拜谢,却被卫大夫拦住了。

    铺子里的伙计很快就买了犀牛角的粉末来,卫大夫拿去调配了药汁,给方茹服下,不到一会儿功夫,她就悠悠醒转。

    柳氏抱着她大哭。

    虽然脸上还有红色的斑点,可却已经消了很多,方茹看着他们,有些茫然,“我怎么来了这里,唐大叔,东西都卖掉了吗?”

    杨氏哭着笑了,“这会儿还惦记那些呢,你啊,晕倒了,可把咱们都吓坏了!你看看你母亲,都哭成了什么样。”

    “哎呀,这不是好了么,娘快别哭了。”方茹忙要爬起来。

    柳氏按住她,唐达问卫大夫,“现在能动吗?”

    “可以,不过以后别大夏天的在外面晒,辣的也不要多吃。”卫大夫看一眼顾明瑞,“什么都节制点。”

    这话很是隐晦,其实是说他们小夫妻俩新婚,不要太如漆似胶。

    顾明瑞红了脸,点点头。

    “我这儿有些药,回去每日服一贴,七日即可。”卫大夫让一个学徒把药交给他们几个,叮嘱道,“刚才说的千万记得了,不然还得复发。”

    几人赶紧应了声是。

    顾明瑞道,“大夫,我给您写个欠条,这钱一定尽快还给您!”

    “啥钱?”方茹讶然。

    大家都不说。

    方茹看向顾春芽,“你来说,到底啥钱?”

    虽然怕方茹内疚,可这早晚都得知道,一百两不可能叫卫大夫给付了,所以欠条今日是一定要写的,顾春芽想了想,说道,“只有犀牛角才能救醒你,可那东西太贵,咱欠了卫大夫的钱那。”

    “啊,怎么会这样。”方茹懊恼得拍打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晕了呢!”她没想到自己会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负担。

    顾明瑞连忙抓住她的手,“谁还没个病了的时候呢,钱算啥,以后咱挣回来就行了,你别打了,好好的又给打病了,还得欠更多呢。”

    方茹立马就不打了,咬牙道,“我再不吃辣了,也不去晒了!”

    “这样才对么。”杨氏笑着摸摸她的头,同顾明瑞道,“快去给卫大夫写个欠条,咱今儿凑不起钱,明儿也得凑起来。”

    大家伙儿都连连点头。

    看他们的样子是一定要写欠条了,卫大夫深知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家庭意味着什么,他笑了笑说道,“欠条我收下,不过不用着急还,我可不怕你们跑了。”

    众人都笑起来,唐达道,“卫大夫您真是高风亮节,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言重了,做大夫的就是为救人命,总不能看着你们袖手旁观罢,我晚上也会睡不好的。”卫大夫道。

    这话又引来一阵称赞。

    顾明瑞当即就写了张欠条,按了手印给卫大夫。

    一行人就此作别。

    回到顾家,顾应全还在上房没有回来,杨氏想了想,带了几个孩子去了。

    徐氏盯着他们几个道,“好啊,看来你们不止要抢钱,还要骗钱那,刚才还说等着救命的,咋的,这又活蹦乱跳了啊?”

    一来就受到这样的指责,杨氏冷冷道,“娘没有亲眼瞧见就不要乱说,茹儿是吃了那犀牛角才醒过来的,不然还得昏着呢,要不是卫大夫人好,肯借钱给咱们买药,还不知道怎么办!”

    “你们还真借了钱啦?”徐氏大叫道,“好哇,你们是不想过下去了啊,这一百两得还到啥时候,也不知道同我们老人商量商量就借了,你们还把这家摆在眼里吗?老头子你看看,我可没有瞎说,他们啥都自作主张,咱们算什么那!传出去,只当咱们连孙媳妇的命都不救!”

    真是横的竖的全是她的理儿,顾春芽嘴角直抽抽,明明是徐氏自己不肯拿钱出来,现在又怪他们去借钱,还真是叫人无语。

    顾老爷子也沉下了脸,“我还在同老大商量那,你们这就借钱啦?大郎也是,你奶不过是要等人齐了再说,你倒好,这就翻箱倒柜起来了,这还像个小辈吗?上回我打你打轻了啊!”

    “可不是?”徐氏煽风点火,“如今倒好,自个儿借了钱,叫我们一家子来替你们还,你们安的好心!”

    杨氏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气得嘴角直抖,怒到了极点。

    顾春芽也是火气“蹭蹭蹭”的直往上冒,她上前一步道,“不要你们还,我们自己来还这钱!”

    “哟,口气还真大呀,你拿啥还,你们的钱还不是咱们家的,是大家伙儿的,你拿啥还?你能有一百两?”李氏正好走进来,嘲讽道,“不是我说,大哥大嫂,你们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当不当家里有公爹婆婆呢?这钱说借就借,苦得还不是咱们?我刚才可听说了,大郎媳妇儿这病还得犯呢,一犯就是一大笔钱,咱怎么养得起啊!”

    一个个狼心狗肺的,家里人生了病不想该怎么治好,就只知道推卸责任,生怕分了他们的钱,顾春芽从来没见过这样黑心肝的家人,她咬牙切齿道,“二嫂嫌弃咱,那咱不跟你们过了!大嫂以后再犯病,也咱们自己掏钱!”

    “对,分家!”杨氏一腔怒火终于喷发了出来,“咱们不连累爹跟娘!”

    “咱们欠的钱自己还!”顾明瑞也说道,“分了家,你们再也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也包管不来翻你们的钱,哪怕奶带到棺材里去呢!”

    徐氏气得一个倒仰,“好啊,你还敢诅咒我了,老头子,我再不要看见他们几个了,费了这些年的心血,一个个都是吸人血的,要不是我管着这个家,能妥当到现在?还当咱家是金山那,说我捂着不放,那些钱都撒到水沟里去了啊,早知道养你们做什么!”

    “都在胡说什么呢,啥分家?”顾老爷子一声厉喝,“咱老人在,不可能分家!”

    顾老爷子一发话,众人都噤声了,哪怕是徐氏,都不敢再多言。

    看来这硬碰硬不行,顾春芽心想,她醒过来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唯有这一次是最有可能分家的,机会稍纵即逝,她绝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