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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我们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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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尼夫人心脏猛地一突, 整个人弹簧一样起身。

    “你再说一遍?!”

    她的情报员没有为她的失态而感到意外。作为“蜘蛛网”里少数几个见过夏尼真貌的人,他是绝对的心腹之一;身怀绝技的同时, 也经历过不少能让人嗔目结舌的状况;即便如此, 在乍一分析出这条消息时,他心中也是一片惊涛骇浪;就是在巴黎大街上随便抓个人来问,也会知道这消息关系重大。

    “有人要袭击朗巴尔夫人。无论幕后主使者是谁,他都已经设法煽动了一个思想极端的保守天主教徒, 使他相信朗巴尔夫人是一个恶魔的渎神者。”

    也难怪。王后对新旧两教态度暧昧, 朗巴尔则几乎是半公开地表现出不信任何宗教的态度。在一个传统的天主教国家,一个理论上来说统治权源自神授的国家, 身居重要位置的朗巴尔如此做法,十分显眼。

    夏尼的目光恢复了清明, 但一时没有说话。

    这是难得的情报。

    不只是因为情报本身可以说关系着整个法国的政治版图,也是因为这种突发事件很少能提前获得确凿信息。

    巴黎现在有接近90万的人口,是19年前她刚到巴黎时的两倍;而城市面积也在不断扩大。这五年新建的城区还好——都是经过规划的;更古老的街区也经过贵族们的精心设计;但这半个世纪以来膨胀的城区部分, 房屋如同杂草一样胡乱生长, 一旦走进那些简陋杂乱的建筑之中, 就好像走进了迷宫一样。这些阴暗的角落, 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也是蜘蛛的眼睛和耳朵难以顾全的地方。

    她听说东方的许多城市, 包括北京,所有街道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整个城市就像棋盘一样整齐,方便管理;因此东方才能出现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

    两年前, 巴黎开始了城市整治的集中行动,许多地方路面上的垃圾杂物都被清理,重新划定功能区——哪里堆放垃圾,哪里布设下水道出入口等等。一些有碍规划的建筑被拆除,过程中闹出了不少冲突,既有暴力也有阴谋。王后虽然要求必须以谈判、赎买为主,但心中只有一条底线,即不能出人命、不能有重伤;至于其它手段,只要不被闹大,就都是默许的。

    对玛丽来说这是无奈之举,夏尼却是双手赞成。

    她在工作中,少不了利用那些盘踞在各个平民街区的黑色组织的耳目,但越是了解,她就越希望这些以恐惧、暴力、血腥为食的毒瘤能被彻底铲除。巴黎警察局为此死了好几个警长,一些组织被打掉,但过了不久又会被新的替代。只有彻底清洁滋生毒草的环境,这种循环才可能被打破。

    夏尼的工作也才更好做一些。

    触角受限是一个方面;另一个限制是消息传递的速度。

    本来就是秘密工作,还要靠口耳相传,靠人力跑腿,最快也不过是马车;等情报传到中枢,往往也来不及了。现在有一种有线电报,成本降到了可接受的范围,年初开始组网,要在机要部门之间铺设线路传递信息。她早就向王后申请在第一期建设计划中占位了。

    至于现在,这一次能在刺杀行动前就得到消息,简直是上帝在保佑这个不信神的朗巴尔了。

    但是——既然是特例,那么即便不存在,也是正常的。

    如果,她假装没有及时收到情报,任由袭击发生呢?

    夏尼漂亮妩媚的双眼,被冷冽占据。

    她一直认为,朗巴尔获得了王后太多的纵容。

    没有人敢在王后面前,一生气就甩手而走——国王自然有这个权力,但朗巴尔又凭什么?

    王后容许反对意见,但像朗巴尔这样敢大声争吵的,也没有别人了。

    追随王后的人,都各有职责,互相少有跨界;只有朗巴尔,既在财力方面掌握着大量资产,又能涉足政治,进入三级会议做代表。假如有一天两人彻底决裂,朗巴尔背叛王后呢?

    夏尼就好像察觉到敌人的眼镜蛇一样竖起了脖子。

    如果就这样让阴谋发生,朗巴尔是生是死只看上帝的安排……

    “夫人,现在该怎么做?”

    或许是她思考的时间久得异常,下属忍不住发问。

    夏尼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立刻安排人手,尽全力阻止袭击者,不能让朗巴尔夫人伤到一个手指!我现在亲自去向王后报告。”

    可惜了这个机会,她心中暗叹。

    身边这位等着她下令的得力干将,原本是雅诺那边培养的密谈;在她的队伍中,有不少从王后机密局调任过来的人;同样的,从她这边出去的人也不少。这是王后的阳谋:不是明着全心信任暗地百般提防,而是光明正大的权力制衡。

    更何况,现在不是朗巴尔出事的好时机。她在王后派系中太重要了,一旦出现意外,王后的实力就要大受损伤;这是夏尼不愿见到的。

    想到这里,夏尼原本假装出来的急切态度,不由得也多了几分真心。

    几个小时后,面对王后的夏尼,再也装不出任何表情。

    她心中半是悔意半是怒意。

    “什么叫营救出了意外?!”

    王后拍桌的声音震动夏尼的耳膜。

    “不,是我说错了,不是意外。”夏尼低着头,“是我们事前没有做好侦查和评估工作,以至于忽略了另外一个刺杀者。也是我们在事发当时没有看顾好朗巴尔夫人,没能进行周全的保护。是我失策、失职!”

    两个刺杀者,一个点燃了自己身上的新型炸药。他被阻止在郎巴尔的车驾远处,炸药威力也不算大,朗巴尔没有被波及;尽管如此,还是有两人当场死亡,一人重伤;谁也没料到,另一个持枪的袭击者趁着混乱,朝朗巴尔开了三枪——他事先准备了三支已经上好膛的□□;虽然马上被扑倒控制,但已经有一枪射中朗巴尔躯干部位;如今她昏迷不醒,随时有生命危险。

    玛丽紧抿着嘴,几次深呼吸才压下烦躁的怒火。

    这个时候,去医院探望才是她最想做的事;其它的一切,都可以等回来再说。

    “处罚先记下。出动所有力量,就算把巴黎城翻过来,也要把幕后主使挖出来!”

    夏尼深深点头应答。即便王后不说,她也打算这么办——假如本就打算放任刺杀就罢了,偏偏在她事前知情并派人阻止的情况下还能得逞,这让她觉得是扇在脸上的一巴掌。就是为了泄愤,她也要报复回去。

    “只是,您此时出宫,会不会不太安全……”

    玛丽冷冷看她一眼。反对无效。

    虽然急着要走,但夏尼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敌人难保不会把玛丽也当成目标。

    至今女扮男装的杰尔吉少将亲自带着半个奥地利卫队护卫出行;随行的还有更熟谙秘密行动的雅诺。

    坏消息传得很快;玛丽正要出门时,路易也匆匆赶来,二话不说一起上了马车。不管怎么说,朗巴尔也是路易的朋友。

    朗巴尔已经被送到了巴黎最负盛名的玛丽王后医院,躺在当今世界最昂贵的一间病房里。

    现在重症监护室还达不到后世的无菌条件,但这间只有国家级要人或者国王王后钦点才能入住的病房,已经用尽了现有所有手段保证清洁,耗费的成本也相当可观。

    玛丽和路易只能隔着玻璃,看着脸色和床单一样白、毫无意识的朗巴尔。

    “恐怕……情况不太乐观……夫人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很深,失血太多……”

    主治医生是这家医院最受同行赞誉的外科医生,曾自愿到美国战场前线,只为了获得更多外伤的第一手资料。此时他满脸沮丧地摇头;在他身后,一同会诊的几位医生也都低垂着脸。

    玛丽几乎想冲他们大喊“治不好你提头来见”。

    手背微暖,路易握住她的手,忧虑地注视她。玛丽鼻子一酸,眼眶热了起来;泪珠不断凝聚,几乎要落下。

    “你知道吗,”她哽咽着,声音低沉,“她是在去法兰西学院的路上出事的。”

    她拳头紧握。

    “我们之前吵了一架。我说我没办法说服其他人,她说可以。最后她说再也不管我了。

    “我知道那只是气话。

    “当然是气话……她去法兰西学院,就是为了试着去寻找最可以接受新观念、也容易对大众产生影响的人。她没有不管我……也不可能不管我。”

    路易说:“她爱你,我们也爱她。”

    玛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泪水压回去,转向医生们:“如果还有什么冒险的疗法,都提出来。责任我来负。”

    此时此刻,只能赌一把。

    跟在主治医生后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年轻的声音:“我!我有一个提议!”

    主治医生脸色一凝,显然已经听出了此人的声音,开始使劲摇头:“太冒险了,太冒险了。”

    也不知他说的是疗法太冒险,还是此时出头太冒险——虽然王后承诺自己负责,但上位者的心思谁能清楚?

    “什么提议,站出来说清楚。”

    一个青年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脸上还带着腼腆,两只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

    “我觉得可以试试输血。”

    玛丽心中一喜,但很快平复;输血是有条件的,要是出了差错,反而是在杀人。

    “说具体。”

    “是这样的,之前曾有过向人体输送人血救活病人的例子,但之后再在别的病人身上尝试时时,结果有好有坏。后来我研究发现这是因为人类的血液有几种类型,不同类型混合在一起就会凝结;所以只要选择同类型的血输入人体,那就是安全的。”

    玛丽急问:“你现在发现了几种血型?”

    “三种。”

    少了。玛丽皱了皱眉。

    “怎么检验血型?”

    “从健康人群里先抽取血样,还要从朗巴尔夫人身上取一些……”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王后的表情,见她没有大的反应,才敢继续,“然后滴在特质溶液的器皿里,看会不会凝结。目前我发现有两种血互凝,第三种和另外两种都相合。”

    那就是A型、B型和以现在条件还分辨不出的AB型和O型了。

    A和B只能接受两种血型,而O型只能接受同型血液。假如朗巴尔是AB,那就好办了,无论接受哪种血型都可以。

    当然这是在不算Rh阴性血的情况下。

    此外,输血者自身携带的病原体也可能进入患者体内;更不要说器具消毒不过关可能带来的问题。

    然而——

    玛丽望着玻璃那一头仿佛随时都要停止呼吸的好友。

    “就照你说的做。我的血也要测。”

    “还有我的。”路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