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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一触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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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甘的位置离宫门很近;她也是能够目送法比安一行人的身影没入富丽堂皇的凡尔赛宫的人之一。看小说

    送英雄出征的气氛也不过如此了。余韵久久不消,人们热情地谈论着王室愿意给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她的一个女伴——在队伍里才结识的——指了指天空:“瞧,是不是要放晴了?”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云层,东南方向如今只剩下一块薄布,透着泛白的亮光。

    “是啊,乌云要散了。”

    梅甘的心也和这天空一样,满是希望。在从第戎到这的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次,她心灰意冷,认为自己最终的下场不是饿累倒在街头,就是被枪给打死;有时也会满是激情,想着干一票大的,不管结局如何都值得。

    如今,一个圆满的结局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她心跳加快,手心微微出汗。

    忽然,宫门后,出现了异样。神父的一身黑衣在金黄、米白的石墙映衬下,就好像一只渡鸦,箭一样飞出来。红衣卫兵想要拦住他,然而他的动作太快,口中的呼喊又太过惊人,他们根本来不及反映。

    神父直直地闯入人群中,惊惶地喊着:“陷阱!这是王室的骗局!他们把其他代表杀死了,只有我,在他们的掩护下勉强逃了出来!国王和王后在愚弄我们!王室只想让我们去死!”

    “嗡”一声,梅甘的脑袋摇晃起来。这一刻,她不只涌上心头的是绝望还是愤怒居多。

    “骗子!”众人讨伐。

    “无赖!”众人谴责。

    “今天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不知有谁喊了那么一句。

    “冲进去,揪出那对骗子!”

    “把那些寄生虫打倒!”

    “为什么没有拦住那个神父?”

    “事出突然,我们都忙着查看倒下的人的情况。”阿扬公爵尽量冷静地报告。

    当时反应最快的是罗伯斯庇尔。他干脆地抢了卫兵的枪,试图射死神父,可惜没有经过训练的双手打不出准确的子弹。

    “死因是什么?”

    “罗伯斯庇尔判断是中毒。”

    拉法耶特报信之后,在隔壁大会议室等待谈判的重臣们立刻跑了过来;不一会儿,阿扬带来了更详细的情况报告。两个能干的年轻人还在善后。

    路易面色发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要好好保存他们的遗体。”

    宫外的骚动声不需要留神就能听到,而且越来越大。他们在往金属栅栏门撞击,任谁都知道,被撞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穆伊伯爵提醒国王:“陛下,请下令让卫队开枪反击。”

    自上午被围困后,除了守护国王和王后住所的卫兵外,王宫卫队都已经被召集到了宫门内,严阵以待。但为了不激化矛盾,他们被下了命令不准开枪。

    “不行,这些人只是被人蒙蔽了。”路易摇头,“不能开枪,要好好地跟他们说清楚。”

    舒瓦瑟尔皱眉:“这些暴徒正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大门挺不了多久,等他们闯进来后再反击就晚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要告诉他们真相……”

    玛丽忽然起身:“我听说有一句话,叫‘真相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记得凡尔赛宫有几门大炮。阿扬公爵,去把它们拉出来,摆在宫门,炮口对准广场。”

    把“真相”改成“真理”,就是后世铁血首相俾斯麦的名言。玛丽不介意让它提前出现。

    几位军人露出会意的笑容。

    阿扬忙说:“那只是礼炮,没有实际杀伤力,陛下。”

    国王卫队负责鸣放礼炮,阿扬是卫队第一连的指挥官,比谁都清楚。

    “但外面的人分辨不出来。”玛丽平静地说,“先震慑他们、拖延他们,如果运气好,他们可能因此放弃攻击。”

    阿扬点头领命离开。

    “但要做最坏的打算。路易,我们现在要面临的,是一场战斗。这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但非赢不可。只有在战斗结束后,才有讨论真相的余裕。”

    路易抿着嘴,避开玛丽的视线。

    “即便把国王卫队全都派上,人数也不够。”穆伊提醒。

    玛丽点点头:“米娅,告诉博伊,把奥地利卫队召集起来。”

    它现在也叫王后卫队——王后从娘家带过来的。在这个危急时刻,没有人会对这个决定有异议。

    “至于司令官的人选,穆伊伯爵,你有什么建议?”

    如果只有国王卫队作战,不必再费事任命一个司令官;但加入了奥地利卫队,情况就不一样了。两只队伍必须协调起来。

    穆伊略一犹豫:“我提议由舒瓦瑟尔公爵出任司令官。”

    他脑袋很清楚;这种时候,让战绩累累的舒瓦瑟尔指挥,比战绩平庸的他更保险。事后他还可以向对方讨个人情。

    “舒瓦瑟尔公爵,你意下如何?”

    “这是我的荣幸。我以性命起誓,将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凡尔赛宫的安全。”

    玛丽点头:“必要时可以放弃部分王宫,以室内做掩护,打巷战,不必死守在宫门前。我不希望明明有绝佳的掩体,却因为无谓的坚持而放弃利用,白白牺牲战士们的性命。”

    舒瓦瑟尔精神一振。有了防御纵深,战术选择就更灵活了——看起来,王后并非对陆军一无所知。

    “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略一沉吟,舒瓦瑟尔之处:“两个卫队加起来有大约300人,但数量仍然处于劣势。即便获胜,最后恐怕也是惨胜。”

    玛丽微微一笑:“我们还有人。跟我来。”

    在国王套间外等待的贵族们神态各异。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怒气冲冲;有人默默盘算着逃生方法,也有人做好大打一场的准备。他们的命运或许就在今天转变,一切取决于国王的决策。

    见王后等人从门边出现,不同姿势的人都站直了,向她低头行礼。

    “凡尔赛宫中,还有英勇无畏之人吗?还有视荣誉为生命的人吗?”

    玛丽的声音洪亮有力,敲打他们的耳膜。

    “我身边有人告诉我,没有这样的人了,自上一场战争结束后就没有了。凡尔赛宫只有一群不思进取、醉生梦死的平凡人,再没有什么骑士、没有什么英雄。”

    “我希望他是错的。”

    “比如今天,敌人已经围在了外面,随时可能冲进你们的住所,抢夺你们的东西,侮辱你们的尊严,将你们当做仆役一样使唤,甚至杀害你们的性命,凌辱你们的妻女;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反抗的话,那我就相信他的话。”

    “你们希望我相信他吗?”

    她绝不是危言耸听。法兰西底层人民在革命中出现的极端暴力事件,是后世对群体心理学的重要研究素材。如今这些人的领袖已死,就更没有什么力量能约束他们了。

    她提高声调:“回答我:谁愿意拿起武器,以国王和王后的名义,加入舒瓦瑟尔公爵的队伍,保卫凡尔赛宫?”

    连廊中一片静默。玛丽的表情没变:第一个总是最难的。

    “谁愿意成为英雄?!”

    “我,陛下!”拉法耶特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