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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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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西二十三领最痞的人是谁的话,那么除了雷豹一定就是羽林的这一队亲卫了。在从羽林那得知放假的消息后,这群亲卫立马换上了藏在柜底最喜欢的便衣,然后撒欢似的排成一队甩着大衣高喊着“放假咯”,引得周围士兵一阵侧目和咽口水声,直到一旁的中年军官瞪来愤怒的目光这才灰溜溜的顺着营门跑了出去。

    距离本营最近的城市便是雷云城了。由于战争的原因,乌镇早已变成一座军镇,根本没有玩乐的地方。而雷云城距离本营则足足有一日马程。

    虽然这群士兵短时爆发速度能够赶上马匹,但是竭尽全力跑上一天,恐怕是任何人想想都两脚发软。

    最要命的是,军中的规定是士兵们晚上必须回营就寝。

    在无所不能的将军的魔核攻势下,谢婉终于松了口,却还是仔细叮嘱了羽林一番。

    好在温柔富饶的雪峰河在这段令人扫兴的距离上悄然打了个弯,留下了一块肥沃的冲积平原。在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这块平原上已经诞生了一个的城镇。

    这个城镇有个好听的名字:弯湾。然而弯湾最出名的并不是她肥沃的土壤和丰厚的收成,而是她孕养出的像她一样的温柔如水的女子。

    在弯湾,温婉美丽的女子随处可见,仿佛是这方水,这方土赋予了这里的人们格外的美丽。因此,雷云城的富少们也经常来这里游山玩水,只为在不经意间寻到一份美好的艳遇。

    就算是再白痴再猪哥的富家公子也懂得在弯湾你一定要装作温文尔雅,因为淑女们都喜欢这样的男子。至于想凭借家世地位强抢那是想都别想,这里的镇长肥婆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九级强者!

    这样的实力放在整个大陆自然是不够看,但对于一个的雷云城来绝对算是数一树二的高手了。据就连当今城主的剑道师父都是肥婆的师弟。

    当然,世上从来不缺乏不怕死的人。在几年前,曾经有一家商会的公子自恃财力雄厚公然在镇上调戏女子,结果被打成死猪绑着扔到了商会门口,紧接着,城主府以扰乱市场秩序的名义把这家商会在雷云城的所有贸易税收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羽林可不管这许多,当他赶到弯湾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他带领着手下这一批军痞子可是直冲酒馆。至于找女人?那是喝完酒以后的事!

    其实由于地理位置原因,整个西二十三领的士兵放假后都是跑来这里消遣的。不知是因为西凤国这场战争的突然爆发或是军队在百姓印象一直比较良好的缘由,弯湾镇上的人们对于士兵们一向非常宽容,偶尔有个别酒后略微调戏人家姑娘两句,别人也是一笑而过。 甚至有个别士兵幸运的在这儿找到了未来的媳妇,这不禁羡慕得其他士兵嗷嗷直叫。

    当然,这些士兵们都牢牢谨记着谢婉的教训,倒是从未在镇上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至于这些便衣士兵如何被看出来的嘛,这个的镇上除了原来的居民,还有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和粗麻布衣的威武士兵外的第三种人么?

    当然,公子哥们的护卫自动排除在外。

    也许是西凤国主一直推崇的文治武功起了作用,又或许是这里独特的风土人情,这里的酒馆并不像其他酒馆那么脏乱不堪,反而雕栏画柱足足建起了四层,每一层都分有大厅和雅间,既可以约了三两好友坐在厅中和素不相识的人胡吹滥侃,又可以约上心仪的女子在单间里浅饮慢酌。

    只是酒馆门口悬挂的鲜红的牌子上写着的“肥婆酒馆”四个大字似乎稍稍与酒馆风雅的格调有些许出入。

    羽林现在则在第二层。他的亲卫队一共有三十人,满满的挤在二层最大的雅间里,此时都已经喝得面红耳赤。

    羽林很少喝酒,这种俗世中的酒对于他来已经很难起到作用,因此更多时候他宁愿选择果汁。此时他便懒散的倚在雅间的一角,微笑着看着亲卫们在那里吵闹。

    突然他心里一动,瞅着没人注意,缓缓的来到阳台前。

    阳台下,便是弯湾街。如今已经入夜,青石板上还是来来往往有着不少行人,甚至有些摊贩都还未收摊。在沿街灯笼的照射下,微暗的弯湾街呈现一股安静祥和。

    视线越过弯湾街,便是从雪山之巅流下来滋养这片土地的雪峰河了。羽林望着雪峰河,缓缓道:“醒了?”

    一旁的空气中浮现出一只凤凰的虚影,当然,只有他能看得到。

    凤凰问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我醒了?”

    羽林头:“在我练成九转诀时就察觉到了,要不是你的帮忙,我跨不过那道槛。”

    “练成九转诀不过水到渠成的事,我只是帮你加快了半个月而已。”

    羽林想了想,道:“谢谢你。”

    凤凰低头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看他们,喝酒?”

    羽林笑了笑:“是啊。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他们当作我的朋友。看到他们这样开心,我觉得心里很平和,很宁静。”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羽林转过头来看了看凤凰,摇头笑了笑,把杯中果汁一饮而尽。他叹了一口气:“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马上我跟他们就该分别了。”

    羽林又笑了笑,补充道:“这样也挺好,至少大家都挺开心的。”

    凤凰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在它这次醒来后,发现少年身上又多了另外一些东西,于是它问道:“你有心事?”

    少年抬头仰望着星空,目光渐渐的迷离起来,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凤凰看着少年还显着稚嫩的脸上拧着的眉头,心中有根弦悄然就被拨动了一下。

    就在凤凰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的时候,少年转过头来,清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你开始为何临时改变主意不杀我?”

    凤凰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它楞了片刻,然后问道:“你都知道了?”

    羽林直直地盯着凤凰的眼睛,仿佛想要从眼前这只美丽的火鸟脸上看出什么。直到他看到凤凰眼中渐渐显露出来的坦然时,他才微微的把头垂了下来。

    “是的。从你的‘元神’进入了身体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我曾经在家族宗拘看过这种记载。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最后你会选择放弃占据我的灵魂,这具身体能让你更快的恢复战力。”

    凤凰眼中的坦然渐渐消失了,浮现出来的,竟然是,茫然?

    它像是很费劲的想起些什么,鸟类的脸上竟然展现出一股疑惑的神情。它道:“我在你的灵魂之火中看见好多记忆碎片都有关于一个女人,这个感觉让我觉得很温暖,她是你的母亲么?”

    羽林笑了。笑容绽放在这喧闹的月夜显得格外的落寞和苍凉。

    凤凰不解的看着羽林,接着道:“她很美。在我涅槃前,我也有过一个孩子。”

    凤凰完,仰天发出了一声清澈的凤鸣!

    虽然这凤凰如今身形变,但这声凤鸣的穿透力可是一都未曾削弱,这道只存在于羽林意识空间内的凤鸣声在他脑海里回荡中,羽林在这里面突然听出了无限的悲凉!

    这可是一只鸟!

    羽林这时在心中已经彻彻底底没把凤凰当作一个圣阶的魔兽看待了,他有种怪怪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好像住了一个人,而且看情形还是个女人。

    在这一刻,羽林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的孩子现在怎么样?”

    “五百年了。那时我只是一只灵智未开的魔兽而已,哪里还记得什么。对于我们凤凰来,一次涅槃便就是一世,过一世便忘一世,如今我都两次涅槃了,前尘往事,早就该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还记得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被你们人类称作,幸福?”

    “幸福。”羽林轻轻的默念了两句,顿了顿,开始仰头望着星空讲起自己的故事。

    “其实我从来都未曾见过我的娘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娘亲因为难产去世了。等我长大一知道问起娘亲时,我的父亲告诉我,我娘亲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只有我努力修炼才能见到她。就这样,我从三岁就开始修炼朱雀斗气。”

    “直到我六岁那年,我终于明白我的娘亲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当我哭着追问我的父亲时,他跟我坦白了所有的真相。他交给了我娘亲的遗物:一支朱钗和一本剑谱,那是我的娘亲留下来仅有的两件东西。”

    “从那一天起,我每晚抱着剑谱和朱钗入睡。也是从那时起,我每晚都会梦见我的娘亲。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是我就是知道。她在梦里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练习剑法。于是每天白天我都练得无比认真,只为了在梦里得到娘亲的赞扬。每天的睡觉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梦到娘亲的机会越来越少,她也不再跟我话,不再教我剑法,只是远远的看着我,每当我想靠近的时候,她就会飘得好远好远……”

    少年着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了下来。

    突然一阵香风飘来,一只白若羊脂的嫩手伸了过来,递给了羽林一块粉红的丝帕。身侧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擦擦吧。”

    羽林一下忘记了伤心往事,惊喜的转过头叫道:“凤凰?”

    “啪”的一声丝帕拍在了羽林脸上。“什么凤凰不凤凰,是老娘,肥婆,赶紧擦了,最受不了男人哭哭啼啼的了。”

    羽林拿着丝帕狠狠的在脸上搓了两圈,气哼哼的道:“肥婆,我敢打赌你绝对不是弯湾本地人!”

    肥婆水桶般的腰身一转,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了,隔着门板还听到她那与身体完全不相匹配的声音传来:“那块丝帕就记到你们这桌帐上了啊,我这真丝织的,价格才收你外面的十倍。”

    羽林呆呆的拿着丝帕站在阳台上,脑海中还回想着肥婆方才给他的传音:“从你的话里判断你的娘亲应该没到圣阶,圣阶之下的灵魂是不可能依附物体存活那么久的。依我看来,一直在梦里出现的,恐怕就是你娘依附在朱钗上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了。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她终于可以放下对你的牵挂了,所以在你梦里出现的便少了。伙子,好好努力吧,别辜负了你娘对你一片期望。”

    虽然自从认识了亡灵魔法师之后在他脑海中就产生过一丝复活娘亲的念头,但是其实他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生老病死,天理循环,又哪是人可以控制的。

    只是他心中犹有一丝不甘,他努力的学习着亡灵魔法,只为那渺茫的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

    就算明知事不可为,就算最终只能失败收场,但是他至少完成了他的坚守,相信娘亲的残魂若能见到也会宽慰。

    如今听得肥婆的话后,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结仿佛一下就打开了,他痴痴的想:“执念,娘亲,林儿就是你的执念么?”

    月光下,少年手握丝帕呆呆立着,空旷的阳台上还未来得及消散的伤心往事沿着雕栏画柱缓缓的渗进木刻的年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