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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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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明这个游戏舱的人,一定是个自虐狂!

    楚封瓷意识模糊的想到。

    游戏厅的便宜果然不是那么好占的,在被强行退出星网后,意识瞬间附身在了**上,产生的酸痛感把有些倦怠的神智一惊。

    抬起手都仿佛能听见像机器因为太久没上油而发出的“咯吱”声,让楚封瓷这**凡胎都体会了一把生锈的新奇经历。

    指尖都是流淌的淡蓝色粘稠液体,眼睫毛上沾了些微小的气泡,轻轻一颤就全散了。

    楚封瓷还处于刚回归现实的懵逼时间,也忘了身处何处。不知不觉嘴里就呛进一口液体,还是挺清新的柠檬味。

    ……酸的慌。

    这下魂是真回来了,摸索着按了左手边第一个按钮,大约是“打开舱门”的那一个。

    而隔着薄薄一面半透明质的“舱门墙壁”,第五涉远双手插兜,面上表情满怀寒意,眼神简直是“等着弄死你”的和善目光。而当那个突然丢下他的人影从舱门内出现时,隔着黏稠的营养液他都能看到那个人靠在舱门上,闭着眼睛,死气沉沉一副被社会教育了的狼狈样子。

    第五涉远其实比较想自己亲自腾出手来教育他。

    已经很是具备俊美风采的少年抿了抿唇,因为等待时间过长的焦躁不知何时散去了。他只含着笑,眼中却是一片恼怒。看楚封瓷唇边冒出了两个气泡,苍白的手伸出,无力的拍在了开门的按钮上。

    营养液褪去了。

    第五涉远提醒道:“再按一下。”

    那液体一褪去楚封瓷整个人都跪了,双腿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像两支纤细的竹竿,下一刻就要折断一样。然而他还是抬起头,眼睛因为一片茫然的黑暗眨了下,一手伸去够着了开门的按钮。

    于是楚封瓷像穿过柔软的泡沫层一样倒下去了。

    第五涉远垂下眼睛,半跪下/身敞开双手,刚好接住了基本是往地上扑的楚封瓷。楚封瓷衣服上的黏稠蓝色液体蹭了他一身,白色长袖尤是重灾区。

    第五涉远:“……”妈的智障,我现在好想断袖。

    他十分嫌弃的扯了扯楚封瓷的脸颊,白皙软嫩的皮肤让他过足了手瘾。然后再不客气的嘲讽了一番,就差没把楚封瓷扔回游戏舱让他再体验一把人生。

    楚封瓷“唔”了一声。

    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初次使用虚操术的少年总有那么些后遗症,楚封瓷虽说是在全息游戏中入门,但对精神力和体力的损耗不会变小。第五涉远看他那副样子心底也隐有猜测——反正作为一个虚操天才,他是没觉得这进展会不会太快。

    游戏厅有专门的清理房间,遍布在各个营养舱附近,身上残余的营养液略作清理就好。

    第五涉远就背着楚封瓷进去了,他身上也沾着营养液,被房间中温暖的热气一蒸,身上的蓝渍变成飘浮在半空中的水滴形状,全收纳在正上方的蓄集箱中。衣服柔软干燥,一点颜色也没染上。

    楚封瓷也被蒸的很干净——并且被蒸的很有睡意。

    他趴在第五涉远身上睡着了,呼吸沉静绵长,一向苍白的面容上带了些淡淡的粉色。

    第五涉远表示:秋后算账。

    然后安静如叽的背着楚封瓷打算离开游戏厅,并且盘算着回去怎么跟副队解释下目前的状况。

    ——我家茶道师被我带出去一天就顺便兼职了虚操师哟。

    副队你这么好的虚操术也算后继有人了唔。

    第五涉远考虑着要用什么样的姿势接受副队的“疼爱”,顺便整理了一下被副队追杀的逃生技巧。

    兜里那把没派上用场的游戏舱钥匙倾斜着露出一片金色边缘,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因为选的游戏舱离柜台很近,出门时第五涉远顺便把钥匙捡起来,放在了柜台上。

    原本擦着桌台,手边还风雅的摆着一杯红酒的老板,面色带黑,双手撑在下巴上,磨磨蹭蹭脸色不愉的看着柜台上方悬浮的小黄牌。

    第五涉远一看,难得心情良好的调侃道:“老板看不出来,你这还卖药?”

    “卖药”是黑话,意思是游戏厅老板高价出售明令禁止的某种刺激性药品,可以激发精神力活跃度,在星网上取得名誉和荣耀。因为对身体损伤很大,再加上易上瘾,帝国拘束的很严,私自售卖属于违规行为之一。

    从机械革/命起,游戏厅采用的都是高智能管理了,一旦游戏厅出现某种违规运作,管理者柜台上就会被挂上小黄牌至小红牌,等待管理部门查询。

    老板气息奄奄,一副没精打采的神色,听到这话就炸了:“我是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卖药!……就算卖药,也不可能被智能发现,就这偏僻乡下的十八流科技智能,我窜逃200年都没发现,怎么可能因为卖药小事阴沟翻船!”

    “……你什么200年?”

    老板:“…………QWQ”

    真·违规进入·引发智能侦查·害得老板被挂小黄牌的第五涉远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就被老板求爷爷告奶奶的推走了,临了还将游戏打折卡一股脑往他衣兜中塞。看到警戒队众人那刺眼的屎黄色制服出现在大厅里,老板顿时生无可恋脸,盘算着自己要被剥下多少层油水。

    大厅中为了维持营养舱生命体态的运转,温度是很低的。

    楚封瓷刚进来时就觉得冷,那时第五涉远点燃了几缕收攒来的银丝焰,驱赶了七分寒气。此时银丝焰仍在燃烧,但寒气无孔不入的萦绕在楚封瓷身边,深眠之中易被病灶入侵,落下隐患就不好了。

    于是第五涉远集蓄着满兜的游戏打折卡,背着背上的未成年物体,和前来检查的警戒队擦肩而过。

    完美避开被逮捕入狱的危险get√

    完美错过得知真相的机会get√

    后面隐约传来老板苦哈哈的辩解:“什么……幼崽?怎么可能!别、别啊!我哪里像变态儿童诱拐犯了,我这里做的可是正经营生……”

    第五涉远登上“电梯”,带着楚封瓷走出游戏厅。他们一起来压马路时外面还是晨曦正好,人群熙攘。现在夜已经深了,灯火通明,惨白的光芒映透了路径,身边只有几个年轻人嬉戏打闹着,走过大块大块铺陈的青石板。

    茶师星系因为它独特的自然景观,算是半个旅游星系,除去要改造为茶场的地方,大片人工痕迹只会折损它的美,所以连灯光都是没什么花样的惨白色,夜间也不如白日的景色好欣赏,自然走的人就少。

    外面温度回暖了些,第五涉远就把银丝焰收了回来。哪想楚封瓷一下醒了,眼睫毛颤了颤,眼前犹是潜藏的黑暗,但也能感觉自己靠在什么身上。

    “第五?”他问了一声。

    “嗯。”

    嗓子干的厉害,楚封瓷以为声音都会被扯成断断续续的碎片,没想到倒和以前一样,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现在在哪?”

    第五涉远冷冷应了一声:“天堂。”

    “那你怎么可能在这?”楚封瓷反问,声音浸着凉意,却是轻笑的口吻:“我也不该在这。”

    “祸害遗千年,要对自己有信心。”第五涉远安慰他。

    于是楚封瓷唇边笑的明朗了些,撇去了那一层凉意,惨白的光芒下发如黑缎,肤色莹润,殷红的唇犹如沁了鲜血般带着惑人的气息。他探过身将唇挨近了第五涉远,几乎快抵住那一片薄薄的耳垂,笑着问。

    “我家帅球在哪?”

    第五涉远:“……”

    “说。”

    第五涉远:“你怎么还记着它。”

    “你要是把它生烹了,我也正好分口汤喝。”楚封瓷淡然道。

    “你可是它亲爹。”年轻俊美的少年皱了皱眉,深色的瞳孔里有着隐忍的怜惜,一言不合就开演:“枉费那孩子那么信任你,直到被做成羊肉火锅前还低声唤着你的名字,却没想到它的父亲,也只是觊觎它鲜嫩滑美的身体……”

    两道重合的影子影绰在青石板上,旁边的行人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下少年一双悲怆的黑眸。

    楚封瓷:“……”好好好阁下演技绝佳,在下自愧不如。

    楚封瓷光听着声就知道第五涉远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了,一向清朗的声音被拉低了一些,带着缠绵倦怠的尾音,仿佛陷入了某种悲伤的境地。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楚封瓷有气无力的说。

    第五涉远整个人悲凉的气场就收住了,一张面瘫脸上唯有眼睛黑沉的发亮,正如天际还闪烁的两点寒星。

    他道:“帅球我给放进育婴袋里了——今日我带着你穿梭地点到游戏厅,人体尚能承受,出生没多久的十方羊就真要碾成羊肉片了,所以索性放进育婴袋里。哦,就是陆前辈给你寄来的那几件衣服上大粉红色的育婴袋。”

    陆慈唐品味一向清奇,当初贴心的帮楚封瓷准备带育婴袋的衣服时,就暗藏祸心挑了几件少女粉。被第五涉远要求修改了后,还祸心不死的寄来了一箱子大粉红大粉蓝。

    楚封瓷感觉到了槽点太多以至于无懈可击:“……你贴身收着我衣物做什么?”

    第五涉远:“……”这就很尴尬了。

    楚封瓷越想越不对劲:“育婴袋你又是收哪的?”这一路上也没听见小羊咩软趴趴的撒娇声。

    第五涉远倒是回答的很坦荡:“放在虚操器的空间里了。”

    哦豁,又发现一个新技能。

    不过以第五涉远的尿性,楚封瓷还是很冷静的问:“虚操器空间能放活物么?”

    第五涉远:“……”

    “?”

    “……不太清楚。”

    “!”

    楚封瓷拿脚够了够第五涉远,足尖触在他的小腿上,他自我感觉是踢了第五涉远一脚,才垂下双眼说:“放我下来,先把育婴袋拿出来。”

    第五涉远在路边的藤木长椅旁停下来,让楚封瓷坐在上面,解开了虚操器上封存的空间缝隙。

    在这一片角落突然变得非常明亮,连天边闪着银色光芒的星辰都弱上一分。楚封瓷低垂着黑沉沉的睫羽,光芒映亮了他半张脸颊,在光影的效果下,下巴像是被白玉雕琢而成,眉目无一不精致。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眼皮子底下似乎亮了些,然后听见小羊委屈的咩声。

    那一声声软绵绵的羊叫中,竟然奇异的听出了委屈的情绪。

    帅球被第五涉远从育婴袋中取出来时,就忙不迭滚到了第五涉远手心蹭一蹭,也不在乎这是自己最讨厌的大坏蛋了。蓬松的羊毛翘起来,四只粉嫩的蹄子踏在第五涉远手心,踩得第五手上一阵痒意。它这几天是真吃胖了,圆似一颗球,蹄子都快够不到掌心了,撒娇的功夫倒是与日俱增。

    它还是只幼崽,离不开主人陪伴QAQ

    第五涉远嫌弃的将它扔进楚封瓷手里。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接住了帅球,让它趴在左手手心上。楚封瓷指尖还带着寒意,用来梳理小羊柔软厚实的羊毛再舒适不过,帅球委屈的“咩咩”两声,吐出短短的粉色舌头,舔了楚封瓷手心一下。

    ……再舔一下。

    甜的。

    小羊欢快的舔了起来,这种对主人撒娇的亲昵方式,一下子就衬出了刚刚在第五大爷的手心上打滚是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了。

    它团子似雪白柔软的身体抱住凉凉的指尖蹭来蹭去,两只蹄子努力的挨紧了,将柔软的腹部往楚封瓷食指上一趴,居然奇妙的保持住了平衡。一副“主人我是你手上的戒指你不要丢下我咩~”的样子。

    楚封瓷失笑把它拿下来。

    问第五涉远:“我们怎么回去?”

    第五涉远:“……走?”

    跨越空间的方法不能再用,先不说楚封瓷这半残似得身体状态,估计让帅球再去钻第五涉远虚操器,那只小羊咩都能“呸!”两口口水,然后撒娇装死赖在楚封瓷手心不肯动。

    今夜月明星稀,天气舒朗。

    “那就走回去吧。”

    楚封瓷起身和第五涉远并行,墨发懒洋洋搭在肩头。

    第五涉远望了前路一眼,神色平淡,应了一声:“嗯。”

    ……

    三小时后。

    “……第五我们还是打车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