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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弥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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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彩(上)

    黑色的人们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她们没留下声音,亦未留下气味,就像是一杯洒进了泥土中的清水,去无踪影。

    明镜高悬的夜空并未能给内城巡夜的武士们带来多大的优势,几分钟后,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这味道闻起来却让苏澈心头一震,原本已经快要忘却的感觉,重新席上心头。

    坐在庭院中,任由黑色的人影从自己的身边掠过的三十三子猛然皱了皱眉,站起了身,看向了门口苏澈的位置。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不对!

    三十三子紧走几步,出门来到了苏澈的面前,在桔梗一脸惊讶的表情中,一巴掌向着苏澈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把掌声在夜色里回荡,蒙蒙的血色从苏澈的眼底褪下,他慢慢抬起头来,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三十三子。

    “我……这是怎么了?”他喃喃道。

    “你入魔了。”三十三子一把抓过了他的右手,抬起在面前,迎着月色在端详了片刻,“你还是用那个了?”

    “哪个?”苏澈故作迷惑地装傻道。

    “花镰。”

    “我……”

    “那是禁招,我应该与你说下不止30遍,为什么还是要尝试!”三十三子气愤地抿紧了嘴,苏澈从来都没见过她如此生气,不免地有些心虚,小声地辩解道:“可那明明是我自己发明出来的,还没用过,你怎么知道是禁招……”

    “我就是知道!”三十三子瞥了一眼一旁不知所措的桔梗,“你,到里边去。”

    “啊?哦!”桔梗先是被惊得肩头一耸,随后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小跑着跑进了三十三子走出来的大院里。

    “你听好了,少爷,以后坚决不允许你斩出任何花镰的招数了。”三十三子的脸色稍微地缓和了一下,“这一招我在你之前就已经尝试过了,如果是联系的话,仅仅是对你的身体产生伤害,但是如果真的斩出去……少爷,它会影响您的心智。”

    “怎么可能,我可是跟母亲学过医理的人,西洋的东西我也稍微懂一些,你这根本没有道理。”苏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一招对自己的神经又没什么影响,怎么可能对心智有害?

    三十三子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着苏澈的眼睛问道:“少爷……您相信灵魂吗?”

    这是一个自古以来,人类就一直在探讨的问题,奇妙的是无论东方或者是西方,宗教或者民俗上,这个世界的人们,在最早的时候却都相信灵魂与轮回的存在,甚至有许多科学家与哲学家千方百计地去证明灵魂的存在。

    然而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无论是无神论者还是拥有宗教信仰的人,他们都已经不再相信轮回与灵魂,并认为这些都是曾经的统治者为了维护统治地位的稳定而散播假消息的鬼把戏。所以,苏澈其实同样不相信灵魂的存在。

    “东土道藏中描述的三魂七魄的理论,事实上与我感受到的世界,是有所相似的。”三十三子走到一边,扶着内城的城墙,看向远处月色下的茫茫荒野,“少爷,您每每杀死一条性命,都会背负上一定的‘因果罪业’,是的,我是如此称呼它的,那种奇妙的东西,存在于所有生命的身体内……”

    “您夺走了他们的生命,相反就会得到一部分并不算好的馈赠……但是这很公平。”三十三子又慢慢地踱步到苏澈的面前,牵起他的右手,“您用您的右手斩出花镰,它迎面斩开敌人的头颅或者胸膛,蕴藏在脑与五脏六腑中的灵魂便会因为您的破坏而消散,在这之前,它会馈赠给您一份类似诅咒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渐渐积累起来的话还好,如果突然增加到一个您无法承受的量……”

    “我就会变成刚才那个状态?”苏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就算他不是太相信三十三子的话,心中却不免的一阵毛骨悚然。

    “您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三十三子抬手抚摸着他留下通红伤痕的左脸,眼神中似是有些心疼,“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离开您了。”

    “失格……”苏澈下意识地喃念道。

    “是啊,失格。”三十三子附和道。

    失格,也就是名刀使的末路。

    每一把名刀都是任性的,或许有的在外表上会表现得如同三十三子这般贤惠,但是它们所有的人……刀,事实上都是冷漠而任性的。名刀只能寄托于名刀使的某种特性而存在,而这种特性名刀使们不知道,而名刀们也不会透露,而一旦名刀使失去了它们所需要的某种特性,那么他们就失去了继续御使名刀的资格。

    这种情况,被称为“失格”。

    失格的名刀使会失去从他得到名刀到离开它为止这段时间中,所有从名刀这里得到的庇护,所有的因果都会在一瞬间回返到他得到名刀之前的身体上,而以凡人之躯去做那些超凡之事,其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失格之后的名刀使,多半会死得很惨,最好的情况也会导致瘫痪,就如同跌落凡间失去神格的神明,他们会如同凡人一样腐朽地死去。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使用花镰了。”苏澈点了点头,自打他从十岁得到三十三胴至今,已然不知道做下了多少以凡人之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失格的话……恐怕就不是七孔流血这种还比较能看的死法了,估计会直接原地碎成肉糜吧?

    然而在突然之间,一道特殊的感受席上心头,两个人若有所感地向着坂崎大屋的方向望过去,而在那边,刚刚走进屋内的弥彩也是眉头一皱,云里慢慢地来到了她身边,柔和地牵起她的柔手,安慰道:“不要紧,这种驿城怎么可能会有名刀使驻扎呢?这是我们这边的人呢。”

    “没想到……”弥彩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微微一笑,“桔梗竟然差点砍了一个名刀使。”

    “是啊,我也没想到,名刀使会是一个东土人。”云里摇了摇头,看字一旁兀自在床铺上赤身做着活塞运动的坂崎时贞,他的身下隐隐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显然不是正站在一旁的云里。

    “我也没想到你会拿你的能力来做这种事……真的。”弥彩好奇地蹲在床铺边上,似是在仔细地研究这粗糙人形脸上的表情,“云里,如果一开始咱就开一家公馆的话,估计能赚翻。”

    “去,我这不也是为了不让那些不讲道理的兵士伤到大家,才不得不用自己的能力来做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情吗?”云里撇了撇嘴,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而弥彩则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向自己的怀中一带。

    下一秒,她已然成为了一名身着铠甲、英姿飒爽的女武将,一根极为纤细的,钢针一般却又有近半米长的奇特武器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而坂崎身下的人形也是在瞬间消失,一下捅空的坂崎狠狠地摔在了身下距离他有二十厘米左右的硬床铺上,隐隐传来了某种东西被折断的声音。

    惨叫未出,弥彩就首先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右手反握的长长钢针就这样准确地从他后脑的位置刺入,尖锐的长针从坂崎的眉心穿出,他瞪大着眼睛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完事儿。”

    铠甲从弥彩的身上散去,她又成为了刚刚那个一身宽松黑色衣裤的忍者,云里的身形也在一旁重新凝聚,只不过身上的衣袍似乎又换了一套。她看着弥彩将坂崎时贞还柔软温热的尸体放在床铺上盖好被子,然后便牵着弥彩的手,离开了这间已经开始弥散出血腥味的房间。

    “弥彩,你说我们该不该把他们招揽进咱们的歌舞团呐?”一边走着,云里一边用欢快地声调问道,与平日里其他人见到的那个柔弱却又充满威严的云里,就宛如截然不同的两个姐妹一般。

    “这一点就要看他们的意愿咯。”弥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扯下面前的蒙面巾,月色映照在她英气勃发的面庞上,一双清澈的眼眸,就像翱翔在天空上的鹰隼一般锐利,总是知道自己前方的目标是什么。

    事实上在歌舞团的其他人看来,在幕后掌管着整个歌舞团的副团长,在性格上更像是一个男人,而在相貌上,如果她梳洗过后,穿着男装直接上街的话,没人会怀疑她的性别,只会认为这是一位漂亮到让人惊艳的“男人”而已。

    当然,在弥彩本人看来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印象,一如她受到的情书的来信者,女人多于男人一般让她头疼。

    坂崎宅的大门前,两位名刀使与两位名刀终于互相见到了对方,然而他们既没有一见如故,也没有拔刀相向,只是互相还算友善地点了点头,一行人站在内城的城墙上,看着月光下无数黑色的人影将一些东西从内城中搬出,运送到远处车站的方向,南侧的外城亦有一些黑色的人影在街道上巡逻着,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吧?毕竟在街上已然看不到打更人的身影了。

    “这么说来,长门的那一案,也是你们做的咯?”苏澈趴在城墙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麻利地将财物搬走的人影,对身旁的弥彩问道。

    “没错,是我们做的。”弥彩点了点头。

    “那那些失踪的舞女和死去的保镖呢?你们对自己人都那么狠?”这句话出口后,气氛也顿时紧张了起来,三十三子与云里也分别靠近了自己的名刀使一步,平静地相互对视着,似乎时刻准备发动合体一心,对另一边使出致命一击。

    “不是我们,女人还好好活着,她们想在长门附近扎根。至于保镖……”弥彩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赴宴的还有一位剑术很厉害的剑客,他们是在我们发难之后,为了保护云里而死的。”

    “哦,是这样啊。”苏澈摇了摇头,“运气太差啦,真为他们感到可惜。”

    “是啊。”弥彩附和了一声。

    出云歌舞团吗?苏澈看了一眼身边并排而立的两个女人,这要命的歌舞……可没几个人消受得来啊。